同样,仲达的断腿之痛,也就算白受了。
“要不,去问问仲达吧……”
司马防想起司马懿早慧之天赋,目光亦是深远,心思远比常人洞达,如此大事,如今家中就是他们三人到谋事的时候。
司马孚还尚在求学,性子也较为单纯,让他来参与有些为难,于是点点头,叹道:“仲达性子沉稳,心胸广阔,应该不会太过挂记。”
“去他的院子吧。”
司马懿尚在居住于府中西北院落,此刻正坐在木榻上读书。
俄顷,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抬头看去,却见是父亲和兄长一脸沉重的站在门口。
“父亲,大哥,何事一同到来?”司马懿愣住,但能感受到气氛并不轻松。
两人坐下后,将青州重开月旦评的事情说了出来。
且祢衡攻讦他的那三番言论,一篇言辞犀利的论述,尽皆告知。
司马懿刚开始面色发红,但听到后来,居然平静了下来。
说完后,司马朗盯着他:“仲达,难道你不生气吗?”
“我为何生气?”司马懿眨了眨眼,仿佛不知其意,“我应该生气吗?”
“此人文才斐然,篇章一定为人传诵,那时你司马仲达还未扬名,就立刻成为笑柄,许劭的品评也会将你一生打入谷底!”
司马朗自己都急了。
这件事倒是没落到自己头上,否则早就亲自去北海跟他们拼命论道,也要博一个名头出来。
“兄长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去北海啊!找那祢衡辩论!”司马朗绕到司马懿面前,郑重急切的说:“就算是输了,也能让人看到决心,总得有些回应,不能让人一直传言吧!”
“哈哈,不去,”司马懿咧嘴而笑,坦荡摇头:“这正合我意,我不仕丞相府,难道不就是为了能够在家做学吗?”
“父亲,兄长,这些年我司马氏非议颇多,家族命途多舛,如今时局动荡,遭许师贬品不算是坏事。”
“亦可让家族后生潜心求学,谨慎做人。不可妄谈天下大事,做好眼前即可。”
“你,你真这么想?”司马防倒是愣了,一下子心里的火气消去了大半。
他本来就是感念自己的孩子受人侮辱,方才如此愤怒,可到司马懿眼前来,发现他并不觉得侮辱,反倒是如释重负。
难道,之前是真的胸无大志,不愿入朝堂为仕吗?
“当真如此,”司马懿当即点头,还轻松笑道:“就这点事,竟然能让父亲和兄长如此着急忙慌的到我院里来。”
“父亲,之后若是有人问起,你直说我听取教诲便是。”
“哦不,你说我忧愤难当,闭门不出,在家已是形同废人便好。”
司马懿面色平静的说道。
父兄二人对视一眼,都懵乱的点了点头,然后大致明白了司马懿的心思。
这么说,无非就是不让人再来烦他,估计许泽听说他废了,也没兴致再斗了,希望能够平息风波。
“那,我们可就走了?”
“恕不能相送,”司马懿上身微躬,目送两人离去,等到他们走后,独留司马懿一人在屋门口,看夕阳落下时,他攥紧了拳头,面露凶相,宛如目光幽幽的独狼。
“许子泓,我定要杀你。”
司马懿在心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