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灯光有些刺眼。
余年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
第一拨询问的警察,面孔年轻,语气虽然客气,但问题却尖锐直接,几乎是将案发时的每一个细节都掰开揉碎了问。
余年强迫自己冷静,将早事情的发生经过,认真讲述了一遍。
送走第一拨,没等他喘口气,第二拨警察又进来了。
这次是两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们没有重复之前的问题,而是从侧面,用看似不经意的闲聊,试图捕捉余年话语中的漏洞。
余年也希望洗脱自己的嫌疑,所以他回答得格外认真。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拨离开,余年刚想松口气,门又开了。
第三拨,一位看起来级别更高的警官,带着记录员,亲自询问。
这次的询问更加细致,甚至开始探讨一些人性的角度和动机。
“你和伤者,真的完全不认识?”警察的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余年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坚定。
“警察同志,我之前真的从未见过他。我只是按照约定时间地点赴约,一进包间就发现他倒在血泊里,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救人报警。”
三次询问下来,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们对视一眼,心中已有了大致的判断。
余年的供词,三次都高度一致,细节之处也经得起推敲。
他出现的时间、报警的及时性,都符合一个无辜发现者的正常反应。
若他是凶手,断不会如此迅速地将自己置于警方的视线之下。
基本可以排除他的作案嫌疑。
只是,有个细节,让几位老刑警都微微蹙了蹙眉。
“小伙子,”一位年长的警察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审视,“你每次提到那个伤者的伤口时,似乎……有点不太自然?”
余年心中猛地一咯噔!
他极力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破绽,声音尽量平稳。
“警察同志,我……我从小就有点晕血,尤其是看到那么……那么大的伤口,血流了一地,心里发怵,现在回想起来还一阵阵后怕,所以……”
他这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普通人骤然目睹那样的惨状,心有余悸是正常的。
老警察点了点头,没再深究,但那份疑虑,如同一点墨迹滴入清水,虽淡,却并未完全消散。
就在审讯室的气氛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胶着时,审讯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名先前负责跟进伤者情况的年轻警员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如释重负,也有一丝兴奋。
“王队,刘局!医院那边来消息了!伤者……伤者已经醒了!”
“醒了?!”几位警察几乎同时精神一振。
“是的!而且他的身份也初步核实清楚了!”
余年的眼睛,瞬间骤然迸射出夺目的光彩。
他猛地抬起头,紧紧盯着那名报信的警员,几乎是下意识地确认。
“他……他真的醒了?”
“是的,醒了。”年轻警员肯定地点了点头。
当听到年轻警员那句肯定的“是的,醒了”,余年只觉得浑身一松。
那股从进来到现在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弦骤然断裂,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下去。
激动、庆幸、后怕……种种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眼眶一热,竟有些控制不住的酸涩。
他活了这么大,从未想过自己会和“杀人嫌疑犯”这五个字扯上关系,那种无形的压力,几乎要将他压垮。
就在这时,公安局厚重的玻璃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行色匆匆地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