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雍正踏入殿门,正见三阿哥端坐在书案前,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握着毛笔的手却稳如磐石。
“这冰酪是清凉殿送来的?”雍正瞥见檀木桌上半融的琉璃盏,琥珀色的冰酪混着葡萄汁,在夕阳下泛着诱人光泽。
齐妃李静言福了福身,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回皇上的话,弘时近日跟着果郡王习骑射,华贵妃体恤孩子,特意让人送来消暑的。”
“倒是有心了。”雍正指尖划过冰凉的盏沿,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兰儿还是这般周到,既疼着自家孩子,也不忘照拂旁人。
他转头看向弘时,少年郎身姿挺拔,虽不及成年男子魁梧,却已初显英气,“弘时最近刻苦,不错。”
弘时被夸得耳尖通红,却强撑着镇定不似从前的紧张局促的模样,抱拳行礼的动作利落干脆:“谢皇阿玛!儿臣定当勤勉,不负皇阿玛教诲!”
这声朗喝惊飞了檐下白鸽,雍正见状心中大悦,拍着儿子的肩膀笑道:“走,陪朕比划比划!”
待父子俩去了校场,齐妃李静言立刻吩咐小厨房:“把那道松鼠鳜鱼再热两遍,取皇上最爱喝的雨前龙井来!”
日头渐渐西沉,天边烧起晚霞,终于盼到雍正带着弘时归来。看着儿子额头沁着薄汗,却神采飞扬地与雍正说着骑马趣事,她满心欢喜地伺候着父子俩净手用膳。
铜漏滴答作响,晚膳吃得正酣时,翠果突然附在齐妃李静言耳边低语。
她握着银箸的手微微一颤,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犹豫间,雍正已敏锐察觉:“何事?”
“回皇上...”齐妃李静言放下碗筷,斟酌着开口,“今日请安时,皇后娘娘记挂着惠贵人有孕,与诸位妹妹约好晚些去探望。
臣妾想着...”她话音未落,便见雍正搁下酒杯,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威严的光。
“六宫和睦,甚好。”雍正起身整了整衣襟,\"既如此,朕与你同去。”
齐妃又惊又喜,虽然可惜雍正不能留宿在自己这里,但是若是一同前去自己面上也会有光。
浩浩荡荡的仪仗行至闲月阁,远远便听见里头传来莺莺笑语。
沈眉庄着一身藕荷色襦裙,倚在软垫上容光焕发。见皇驾亲临,满殿嫔妃纷纷跪地行礼。
雍正关切询问几句,见惠贵人精神饱满,腹中胎儿安好,便抬手示意众人免礼,便准备回勤政殿继续处理公务,他出殿门时身后跟着一众嫔妃。
暮色将歇,闲月阁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雍正踏出殿门时,玄色绣金龙袍扫过青石板,忽觉前方槐树林中闪过一道水色衣角。
树影婆娑间,那道身影怯生生探出半张脸,对上天子视线时浑身一颤,慌忙要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