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大佬齐齐为新政站台,反对声浪为之一滞。
阮大铖抓住时机出列:“臣查南直隶八府三州,隐田竟达一千三百余万亩!“他故意看向面色惨白的祁逢吉等人,“若各省皆效仿,岁入何止千万?届时莫说守御南岸,便是北伐收复失地亦可足饷!“
“陛下三思啊!“祁逢吉颤巍巍捧出《皇明祖训》,象牙书签正停在“永不加赋“页,“洪武八年诏令犹在,丈田加赋实违祖制啊!“
朱由崧突然放声大笑,惊得檐下宿卫的锦衣卫拇指顶开绣春刀护手。
朱由崧径自走下丹陛,腰间玉带碰得金鳞剑鞘铮然作响:“祁侍郎可知北方现状?建虏跑马圈地,数千万亩良田尽成牧场!汉民为奴,沃野荒芜。”
天子剑锋般的目光扫过鹄立的群臣,“待胡骑饮马长江,诸卿倒可去孝陵前与太祖论祖制了!”
司礼监掌印韩赞周适时捧出尚方剑,鎏金螭龙纹在朝阳下流转寒光,朱由崧拔剑斩落案角:“传旨!各省设清丈使,五军都督府派兵护丈!若有阻挠新政者——“剑尖血槽映着飞溅的木屑,“犹如此案!“
历代帝皇改革为什么总会失败,因为优柔寡断,不能一始而终的坚持到底。
如今他已是手握南明朝廷兵权的皇帝,必须快刀斩乱麻,无论祁逢吉此类保守派是为公还是为私,都不能让他们再看到希望。
新政想要全面推开,里里外外必然要遭遇无数阻力。
当年朱元璋占据江南,以江南财税为中心,扩军发展,最终北伐,靠的就是用刀把子从这些人的口袋里抢钱。
“传旨!”朱由崧沉声道。“着曾英所部进驻杭州府,凡阻挠清丈者,无论士绅豪强,就地正法。”
工部侍郎陈子龙高声道:“陛下圣德如天,感召四方豪杰来归,如今收复汉中,西北各路抗清义军归附者必然日众,推行新政乃人心所向也!“
殿中抗清主战派纷纷进言,或献计献策,或请命出征。
朱由崧龙颜大悦:“有诸卿同心协力,何愁虏寇不灭,河山不复!“
退朝钟声撞碎宫墙内的死寂时,阮大铖瞥见祁逢吉几人在蟠龙金柱后私语,他仰头望向奉天殿檐角的琉璃鸱吻,六月骄阳竟将九十九颗龙鳞映得森冷如铁,透着几分北地的肃杀。
阮大铖心中暗忖,这祁逢吉怕是心怀不满。他不动声色,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祁逢吉与几个官员神色焦急,正密谋着什么。“这摊丁入亩新政,实是动了我们的根基,若不阻止,往后日子难过啊。”一人忧心忡忡道。
祁逢吉压低声音:“如今皇帝决心已下,明着反对怕是无用,我们得想个迂回之策。”
众人正商议间,阮大铖突然现身,冷笑道:“几位在这里密谋何事呢?莫不是想违抗陛下新政?”
祁逢吉等人脸色一变,祁逢吉强装镇定道:“阮大人多心了,我们只是在探讨新政实施的难处。”
阮大铖哼了一声:“我劝你们莫要做些不该做的事,陛下推行新政乃是为了国家长远计,谁敢阻拦,便是与朝廷为敌!”
说罢,他拂袖而去,留下祁逢等人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