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就说晚归会出事吧。
自由舞定级的问题,叶绍瑶和季林越从赛季初就注意到了。
四级托举,三级同撚步,两级旋转,一级单足接续步。
对此,冯蒹葭评价他们的角色,不像跳探戈的舞伴,倒像忙着去完成任务的史密斯夫妇。
两站俱乐部联赛后,他们首先飞回蒙特利尔返工,把接续步和旋转重新排了一遍。
但效果不理想。
九月的M国经典赛,第二版自由舞首登赛场,难度步法依然没有全被认定,节目内容分更是不比上赛季。
此后数次调整,连编舞师也失去耐心,打算推翻重来的时候,疫情中止了所有计划。
转眼就是赛季落幕之战。
他们恢复合训的时间尚短,手里的节目还是大奖赛的版本。
当时,两个二级步法影响了基础分值,导致他们两度与领奖台擦肩而过。
今天的自由舞是硬着头皮上的,手里握着韵律舞的微弱优势,叶绍瑶把肌肉绷得很紧。
白黑组合在自由舞中及时找回状态,拿到不逊于总决赛的成绩,虽然不计入国际滑联官网,但不失为一个惊喜。
她算了算,要想在最终赛果上领先,首先要超过自己的职业生涯最好成绩。
于是,队内竞争变成了同自己的较劲,她在滑行中尤其注意肢体的韵律。
《PorUnaCabeza(一步之遥)》*的提琴声明快有力,两道黑色的身影在冰上交汇,滑行踩着鼓点,他们带来了一套赏心悦目的冰上探戈。
选手滑得淋漓尽致,裁判内部的争议却不小。
有几处用刃在模糊地带,所以难度步法占比几何,很难判定。
最终,技裁选择中庸之道,两级蛇行步,三级单足接续步,GOE加分均在1.00上下。
和白黑组合的分数岔开一截。
没看到摄影师的跟拍画面,叶绍瑶对自己的表现没底,指着数据问:“为什么蛇形步会同时存在‘-2’和‘+4’的情况?”
裁判的评判如此不统一,这太少见了。
“难度步法的用刃越暧昧,裁判的打分越主观,”格林说,“何况你们进入蛇形步的时机不对,压步压缩太多时间,容易给人留下低难度的印象。”
重音前的节奏并不明朗,这也是他们在衔接中顾此失彼的原因。
歌曲的名字真是一语成谶。
他们距离完美,还有一步之遥。
……
节目嘛,还是要继续改良的。
虽然旧的赛季结束,国际滑联将发布关于新赛季韵律舞的图案和舞种要求,但自由舞不受拘束。
踩实了才能迈下一步,这是人类从幼儿摸爬滚打时就该明白的道理。
季林越对沿用节目没有意见:“我们的确应该在现有节目上做加法,而不是忙着打造另一套只能堪称及格的节目。”
属于时令游乐园的最后狂欢落幕,摩天轮的轮廓光自上而下熄灭。
城市的霓虹似乎呆滞了一会儿,而后才将映亮天际的光束施舍给地面的漆黑,小时候的语文课本将它形容为华灯初上。
叶绍瑶和季林越在冰场的看台坐了许久。
久到工作人员已经将冷却系统关闭,融化的水迹顺着冰面的沟沟壑壑积成小水洼,在路灯和月光之下,成为被风吹过的柔和缎面,划分功能区的蜡纸浮在水面上,是点缀缎面的花。
夜晚的气温还带着初春的微冷。
而他们要度过一整个夏天,才迎来新的挑战。
叶绍瑶蜷在座位上独自惋惜了很久。
2020年并不如期待般充满希望,复盘就像将咀嚼过的甘蔗再过一遍嘴,浪费时间。
虽然此前,他们已经被迫浪费了半个赛季。
她掰着指头算,新的四月又过半了,时间像开了倍速一样,她和季林越将迎来二十五岁。
对于这个年纪,浪费半个赛季是十分奢侈的事情。
“Rowan问我们,去不去小香普兰街?”
季林越的询问在静谧中显得突兀,但又不带棱角。
他们在魁北克城待了小半个星期,未来还要逗留好几天,完赛的大家揣着假期,说一定要逛逛这座闻名的老城,看这里的教堂有什么不同。
如果可以,还要研究研究沿圣劳伦斯河游回蒙特利尔的可行性。
叶绍瑶突然就蓄好心情:“就我们俩,随便去哪。”
和组里的朋友接触得多了,她通常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对逛街如此热衷。
尤其是来来回回路过了好几次的小香普兰街。
明明凹凸的石墙,还有千篇一律的木格门窗,都和滑冰学校旁的老街没多大区别。
但她忽然就生出逛街的欲望。
景与景是不一样的。
即使是砌在同一面墙上的砖,楼顶和墙根的风景也全不相同。
“季林越,你听说过《鬼怪》吗?”
季林越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