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失意人避子汤不要钱似的灌。
“他为了不让慕凤昭手上沾我的血,居然派了你来。”慕仪朗竟然没有多伤心。
他起这心思的时候已经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的命连着陛下的命,只要陛下活着,慕凤昭都不会动他。
所以宽仁待下,施儒家仁政的陛下来亲下决断了。
他作为天平的一面,要将另一面亲手斩断。
“娘子,陛下许了你什么,自由还是阖家性命安全?”
慕凤昭虽然不可能让他吃饱穿暖,却也没太苛待他,所以他只是形容狼狈些,中气还很足。
与袁大夫交谈时,也如往常偶遇闲谈一般。
袁大夫已经将陛下塞在他手里的那纸包溶进了水里。
“郎君何必再问呢?我阿爷坏了医家规矩,也带累全族跟他受过,我不过是来结束这乱局。”
袁娘子沉着的端着茶碗上前,“鹤顶红,见血封喉,郎君一碗下去,百念皆消。”
慕仪朗还剩些天潢贵胄的骨气,面上不露惧色,“只有一个人我还放不下,若我就死,慕凤昭兄妹能善待泗云吗?”
“陛下也有一句话叫我问你,若你成他败,他死后你会善待公主和太子吗?”
易地而处,他自己会做什么决定,那陛下便会做什么决定。
“可泗云心智不全,她甚至还帮过慕凤昭。”慕仪朗论及自己的生死都不曾这样激动,提起泗云,手脚缚着的铁链被他拉扯地哐啷作响,腕子被割伤也毫不在意。
“那太子年幼,公主芊芊弱质,郎君不也没想放过他们么?”
袁漪行医看诊多年,与人看伤接骨是寻常事,随手掰脱了慕仪朗的下巴,将那一碗药生灌了进去。
“若有报应,我自担着,你的报应,也在路上了。”
怀着对林娘子的担忧,惶惶而终,何尝不是他的报应。
而她手刃皇亲国戚,又何尝不是主动落了把柄在陛下手里。
袁大夫替他合上了下巴,擎等着他被折腾得断了气才走。
临走时给慕仪朗合上了眼,“我阿娘在世时曾说,我们一家早晚折在夫人身上,果不其然。”
袁大夫嘴里的夫人,正是慕仪朗的母亲。
袁大夫生平救人无数,头一次下手害人,害的还是曾经的恩人之后。
她平复心神,一刻钟后才悄悄走了出去。
莳墨跟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娘子走吧,陛下晚间还得再喝一回药呢。”
袁娘子点了点头,心里明白陛下派莳墨跟从左右,一则为了引路,二则是确认慕仪朗真的身死。
若是她犹豫不决,只怕要和慕仪朗死生一处了,莳墨步履沉稳,内息平和,身上功夫必定不弱,她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的。
二人离开鹿鸣坊时,月才上中天,长公主的夜,还很长。
哪怕旖旎长夜格外漫长,慕凤昭还是赶着第一通晨鼓敲响时醒了过来。
“青蚨,青蚨!”叫了两声也无人进来,慕凤昭自己抓着床幔坐起来,眼睛还未睁开,揉着额头倚着床头醒盹。
谢应祁抓着她的另一只手睡得正香,她因起身偏了几寸,谢应祁在睡梦中也追过来重新将她的胳膊抱住。
慕凤昭木愣愣地看着他的睡颜,直直问出声:“不然我传一碗避子汤喝喝。”
听见她的声音,谢应祁在梦中一惊,立时睁开眼来。
“怎么不多睡会儿?”谢应祁心里装着事,并未睡得太沉,转念便是一个主意。
“号令楚地驻军的鱼符给了你,满朝文武为证我在大殿上表了忠心,你我在太庙拜过慕氏列祖列宗,殿下大计将成却不愿意和我有个孩子,还要喝什么避子汤,殿下该不会学那负心薄幸的郎君过河拆桥,抛弃糟糠吧!”
谢应祁唱这一段,念得她头疼。
“少看些话本子吧谢君寿!”本就睡得不够,听他念山音更是让人头大。
“我这是为大局考虑,将来免于阋墙之祸。”慕凤昭一生的耐心好像都融在与谢应祁的相处之中了,懒懒睁开眼,谢应祁大片袒露的胸膛正摊在她眼底。
谢君寿背后的这块地方,有一条伤疤,她夜里触过数次,凸起一块,像美玉上的裂隙。
这块美玉,险些为她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