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7章忽然把她的手摁住了
话一出口,赵明臻自己先觉得有些不妥了。
尽管身边没有其他宫人跟着,碧瑛等见两人说话,也自觉退开了许多。可在这宫墙大院中,她这般言语举动,实在也是轻狂。
不过话虽孟浪,赵明臻却觉得自己的推测不无道理。
昨夜亲都亲了,他起初也没有拒绝的意思,结果最后却……别是他真的不行吧!
察觉到她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燕渠终于是没忍住,冷笑一声。
“长公主就……这般好奇?”
他的声音蓦然变得有些危险,赵明臻的心突然就咚咚两下,下意识要松开抓在他鞶带上的手,可还没来得及退开,一只宽厚的大掌,却忽然把她的手摁住了。
他的手很宽大,只用手心就可以将她攥着的手完全包裹,掌根处有粗粝的茧,磨在她手背上,极有存在感。
“你……”不知为何,赵明臻心里突然有些毛毛的,本能地低斥道:“你放肆!燕渠,你……”
燕渠却不说话,更不松手,赵明臻急了,刚想踩他脚,下一刻,他的手却突然发力,竟攥着她的手顺着鞶带继续往下。
赵明臻的瞳孔微缩,意识到他在干什么之后,立马像被火燎了一样,抽回了手,小跳着后退好几步。
见她没站稳,燕渠甚至还好整以暇地上前,搀了她胳膊一把:“臣如何放肆了?不是长公主殿下想知道吗?”
赵明臻自然不会领情,她甩开他搀扶的手,还往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
她昂起脖子,努力平静地道:“本宫管你行不行呢,自作多情,如你这般不知进退,还不配服侍本宫!”
说罢,她拂袖转身,看也不再看燕渠一眼。
——
寿康宫今日宫门大敞,一看就是在等人来。
赵明臻习惯性地就往内殿去,候立着的书兰见状,笑着引她往主殿走:“长公主,今日您可不是一个人来和太后说私房话来的。”
赵明臻回头,仿佛才看到身后还有个燕渠——他腿倒是长,这么两步就又缀在了她身后,前后脚进来了。
想到这人方才冒犯的举动,赵明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书兰看在眼里,微微有些惊讶,随即擡起头看向后头的燕渠,却见他表情自然,甚至还轻轻笑了笑。
殿内,徐太后明显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赵明臻见状,眼圈忽然有些酸,上前喊了一声“母后”。
这些日子忙于备婚,她有段时日没进宫,这会儿看到母亲,心里确实是想的。
而现在——不管愿不愿意,她已然是走向了人生新的阶段。
徐太后亦不免伤怀,搂住了扑过来的赵明臻。
赵景昂是皇子,稍大一些就日日在上书房进学,被封为太子后更是离娘渐远。而赵明臻这个女儿,才是一直在她膝下长大的。
不过,到底还有燕渠在,徐太后很快收拾好了情绪,正色道:“好了,又没嫁得多远,也没谁不让你进宫了,这副模样做什么。”
赵明臻吸了吸鼻子,倒不至于哭,就是心里确实有些发堵。
她抿着唇,看向燕渠时又剜他一眼,随即和他一起在徐太后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徐太后公事公办地说了些该说给新婚夫妻的场面话,随即又让书兰拿了一对玉镯来,分给了两人。
“哀家如今也没什么可盼的,无非就是期待你们,永结同心,他日么,再给哀家添几个外孙,到时候,和阿尧也有个伴。”
时下男子多有佩戴饰物的,镯子而已,不算稀奇。但燕渠却没有戴这些的习惯,不过这是太后的赏赐,他瞥见赵明臻戴上之后,便也给自己的手腕套上了。
只不过,手镯收了,徐太后的话,燕渠却没接,只擡眸看了赵明臻的侧脸一眼。
这位长公主殿下,与他在望春楼见面时,说的那些话,他到还记得。
他不觉得,赵明臻那时会为了推拒这门婚事编撰假话,她说得,大抵是十成十的真心话。
果然,听完徐太后所说,赵明臻没答应也没敷衍,只是别过了话题:“阿尧不是有妹妹吗?有些日子没见了,不知那婉妃的二公主可还康健?”
徐太后略点了点头,道:“自然,养得精细着呢。”
说到这儿,徐太后的话音顿了顿,书兰立马心领神会,走到燕渠跟前儿道:“燕将军,太后有些体己话要和长公主说,您随奴婢来,外间有好茶——”
燕渠了然,随书兰出去了。
偌大的殿内就只剩母女两人。
徐太后拉着赵明臻坐得更近了些,放低了声音问道:“昨夜如何?”
赵明臻不自在地别开头,视线却落在了燕渠离开的方向:“就……就那样。”
徐太后知道她脸皮薄,见她不答,直接直白地问出了口:“你和驸马,昨夜可同房了?他可还算体贴?”
被自己的驸马拒绝了这种事,赵明臻是打死不会承认的。
可她也没想好怎么撒谎,于是只能敷衍道:“反正……就那样吧。母亲!你怎么追着我问这个!”
徐太后瞪她一眼,道:“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问,还能是谁问?”
不过见赵明臻的脸都有些烧红了,想来确实是在害羞,徐太后也就没再多问。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时辰差不多到了,赵明臻要起身的时候,徐太后忽然又拉住了她的手。
她拍了拍她的手背,仿佛不经意般问道:“对了,我前几日听闻,你府上,举荐了两个新人入朝?一个叫韦钧浩,还有一个……嘶,叫什么来着?”
赵明臻动作一顿,复又缓缓坐下。
她擡起澄澈的眼眸,任徐太后抓着她的手,不解地道:“一直都有士子,会走公主府这边的门路呀?母亲这是在说什么,这两个人怎么了?”
科考废弛了小三十年,先帝在时就有心整顿,结果他不仅没做到,到了晚年吏治反倒更荒唐,卖官鬻爵都成了常态。
赵景昂继位后,风气渐渐有所改变。不过大的制度一时之间没那么容易整饬,这两年入朝做官的,多还是以达官显贵的举荐为主。
他就是要改,也得先慢慢把买上来的那批最不堪的拱掉再说。
徐太后声音淡淡的,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情绪,只是道:“往日经你公主府入朝的,大多没什么才干,只能做些不入流的典簿、编修。”
“这回的两个人却好像还算得用,如今入了皇帝的眼,皇帝正琢磨着,把他们派到哪边外任上去。”
赵明臻垂下眼帘,没说话,抓在自己膝头裙子上的手指,却越来越用力了。
徐太后的话,好像兜头一盆凉水,一下子叫她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