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赵惇,懿旨和分手八卦。
蓝袍郎君回转过身来。
他垂头回看莲心,露出了正脸。
在古代要辨认权贵,除去天生皮肤洁白的人,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看其肤色了。
唯有养尊处优的人,才有细腻光洁的皮肤。
而莲心面前的人身着宫装,脸颊并脖颈皆白皙,手指上还有一枚价值不可估量的幽绿戒子,都无声地表明了他的身份——不是皇子,就是诸王。
唯一稍显突兀的,是他面色缺些血色,看上去少了些亲和,多些距离感。
而他开口,就又打破了莲心先入为主的印象。
“没有何意,我只是来给圣人请安...然后起晚了,这才迟了一个时辰。”
他站定了,被莲心理直气壮的态度给震住了似的,一五一十地道。
回答毕了,他刚转身要走,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犹豫片刻,“那么你们来这里又是何事...可是有事要找圣人?”
莲心道:“是。清晨时就来了,只不过因圣人还在等着见客,所以我们一直等到了午后。”
心里略烦躁,莲心也懒得客套,弯下了身,手一引,恭恭敬敬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白眼,“阁下快请进!我们在等圣人,圣人在等你,这么算来,我们也算是在等阁下这位贵客,万不敢耽搁你的时间。”
蓝衣郎君被她噎得一顿,随即面上显出好奇,似乎想问她是谁,但张张口,又吞回了话。
他面上浮起一阵红,腼腆道:“那么劳二位久等了。嬢嬢应当是在等我...我进去请了安就回,这样你们很快就能进去了。”
嬢嬢?
这是皇子称呼皇后的叫法啊。
莲心微张了嘴,和范如玉对一下眼神。
二人赶紧朝蓝衣郎君行礼:“多谢殿下。”
蓝衣郎君连连摆手:“不算什么,别这样。”他欲走,但两步后又回转了身子,定住脚,露出又好奇又不好意思的神情,“还未请教小娘子的大名?”
莲心如实以答:“莲心。”
蓝衣郎君恍然“啊”一声,一时仿佛有些忙乱似的,竟也回了作揖,“原来你是辛公家的女孩子。我是赵惇。幸会。”
报毕了家门,见莲心擡头儿朝他一笑,他才回以一笑,俯身上下拍拍袍角,整理好仪容,快步进殿了。
“原来是位皇子。”
人走出一段距离,范如玉从原本行礼的姿势慢慢起来,擡头看那郎君的背影,轻声,“而这个时候来请安还能无所畏惧的,大约只有当今的太子了吧。”
莲心已经站直了,任风将衣袖吹得猎猎拂动。
她也看着远处。
“应当是吧。只是脾气甚好的样子,倒不似高门子弟的跋扈样。”
“若真跋扈了,当年怎么可能越过行二的魏王,以行三的排位被官家封为太子?”
范如玉嘴唇不动,声音像道线一样,“咱们家的势头如今尚在,所以你方才态度急些也不算大事。但日后面对太子时,万不可因他看起来好相处就真没有讳言。真要那样,才是犯傻了,懂么?”
莲心在最后一件事上却有不同的意见:“你没看见他说话时都不好意思直接看我?我觉得他是个内向的人,还挺有意思呢。”
宫人来去,范如玉不敢再多言,只“嘘”一声,“宫中人多口杂,要讲话也压低些声音!”
也不欲唠叨,只道,“腼腆的人未必无害,你以后就懂得了。”便不讲话了。
...
从前只知道请安繁琐,现下才是真见识到了有多繁琐。
距离名为赵惇的蓝衣皇子进殿过了半个时辰,殿中仍然没有宣召的动静。
眼看着再等下去,要不了多久,宫门就要落钥了。
莲心和范如玉等得疲倦心焦,默然不语。
不想一天的等待,竟又是要白费了。
这时候,一道含着疑惑的声音传来:“二位为何在此处等待?”
擡头,却是张熟面孔。
莲心没出言,只站了起来。
范如玉揽着莲心的肩膀,朝来人客气行礼:“赵相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赵汝愚笑笑:“我尚可,倒是范娘子,近日仿佛颇有不如意。”
自从打辛弃疾、范如玉处听说从生父的信件中辨认出过有封信似乎是以赵汝愚的名义威胁生父以公谋私的后,可想而知,莲心对赵汝愚简直恨不能拳脚相向。
就算他现下仿佛道貌岸然、毫无破绽的样子,莲心也没有消去丝毫的警戒心,只肃着脸,看向别处,一言不发。
范如玉毕竟是大人,倒还稳得住,笑盈盈和赵汝愚过着表面功夫:“言行不谨慎,开罪了圣人,如今我携莲心,带着礼物来向圣人请罪来。”
赵汝愚又问了几句,露出了然的表情。
“圣人有时确实是这样,现下里面未必是真有事,可能只是想冷冷你们。只是现下天色已晚,怎么也该晾够了罢。”
他想了想,“不如这样,我替二位进去探一探,通报一声。好教二位别再在冷风里头干等着。”
范如玉客气:“这怎么好给你添麻烦?”
“真论起来,范娘子也算我的表妹。一家人,说两家话就生疏了。”
赵汝愚略微颔首,“别急,我去和熟识的宫人说说。”便转身去了。
莲心不屑轻声:“包藏祸心...”
被范如玉在肩上拍了下,才止住了话音。
“你看脸啊?方才不是对太子很好声好气的么,怎么现下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莲心“啊?”一声,怪道:“先不说我有没有对太子好声好气吧...‘我看脸’这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难道阿娘觉得赵汝愚长得丑?”
据她观察,赵家人似乎都有皮肤白皙的遗传基因,见到的没一个皮肤不好的,都长得很顺眼。
到了范如玉这张嘴里,怎么就变了个样?
“自然,远没有你爹爹一般有大丈夫气概。所以叫人不信赖。”范如玉却很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