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三十九章心真脏
直到那颜松年带着一列人去,晋舒意才重新擡头去望。
后头排队的人还在催促,她又紧走几步,一直到完全出了城门口才意识到什么,将手收了回来。
“一时情急,先生见谅。”她提了提身上的药箱,拉开距离。
下一刻,面前便伸来一只手径直挑走了药箱肩带。
肩头轻下,晋舒意才反应过来他是要替她背,赶紧要去抢回来:“不用了,我可以的先生。”
“既然是伪装,还是别叫错了。”那人却是没叫她抢走,眸光觑下,“还有,寻常人家亲兄妹不会连名带姓地叫哥哥。”
嗯?
晋舒意擡头。
“欲盖弥彰,叫人误会。”眼前人却是没看她,已然往前走去。
“误会什么?”她下意识跟上追问。
“小姐看话本吗?”
“……看,怎么?”
“风月话本里的妹妹才那么叫哥哥。”
晋舒意实实在在地被噎住了,而后几乎本能地回忆了几本有印象的爱情话本,还……真是。
心下肯定的后一刻,她忽得就想起他评价的“欲盖弥彰”四个字来。
呲!心真脏!她只是要脱困,他竟然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你知道得还怪多。”她略略咬牙道。
不料,领路的人还一点不客气:“过奖。”
“……”
戚镇往外几里是码头,臭小子拿下的矿山近岭南,山路官道不好走,她也无法奔马,是以坐船最快。
码头热闹非凡,装卸货物的不少,亦有官兵把守。
二人上的是一艘官家渡船,他们是最后上去的,滚粗的麻绳被一个汉子从岸上桩上甩过来,自有船上另一彪形大汉接了,如此,船便动了起来。
晋舒意其实少有乘船,娘与书铖的爹爹便就是死于水难,对他们最后的记忆,仍旧是停在他们立在长船上同她挥手的模样。
也或因如此,水域于她,总像是带着莫名未知的危险。
她立在船头瞧着下边,又兀自呸了几声。
行商最是忌讳说些不吉利的,怕是乌鸦嘴一语成谶。
呸完,她伸手悄悄摸了三下船上的木板,只当是去晦。
一转眸,却发现某人正闲闲瞧她。
也不知自己的小动作他看进去多少,晋舒意抚了抚被风吹得扬起的一丝鬓发,只尽量正色道:“半个时辰后约莫能到青田渡口,要过去矿上恐怕还需得些时候,我问过了,青田渡口有驿站,我们可以稍事休整。”
“行。”
正说着,又有几人上了甲板。
“要我说,那朝廷下来的什么少师,不行啊。匪首都抓了,竟然一晚上也没问出名堂来。”
“匪首听说还是个女娃娃,我都怀疑是假的。”
“嚯!你还真别说……”
“我倒是远远瞧见了那个什么少师,哎呦,小白脸一个,剿匪剿匪,就他那身子骨,能顶个什么用?应就是想胡个差事攒政绩的吧?”
“老兄说话怎这般不注意,莫要叫有心人听了去。”
“这有什么?他倘若是能平了这匪患叫咱们今后往来无忧,那咱也认,定每日给他烧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晋舒意收回视线重新看回水面。
水匪之事已有几月,确实是行商大患,商人们心有怨气实属应该,再加上这次颜松年那边确实尚未动作,大家行船水上,口舌上自然不会放过。
这件事情说起来确实是奇怪得很,一夜之间匪寨全空,竟是寻不出半丝踪迹,哪怕是狡兔三窟,也不至于挪窝挪得这般迅疾吧?
这是何等速度?比之大兴精兵怕是也毫不逊色。
她一思索起来就蹙起眉心,想不通就越发沉默下去。
身边却适时传来一句:“你很在意朝廷的人?”
晋舒意抽神,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只见那人胳膊搭在船墙上,也似她先时那般瞧着水面:“还是担心颜松……颜少师办不好?”
“我不担心他。”晋舒意果断,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直白道,“颜少师是有真才实学的,行事也颇为稳重,他此时按兵不动,定是有自己的打算。而且方才你我不也瞧见他出城去?我看那方向应是山寨的位置,想来定是已有发现。”
“……”沉默。
片刻后,男人重新开口,将一句话原模原样地还了回来:“你知道得还怪多。”
晋舒意语塞,听不出嘲讽是孬子,可她总不能跟人在这儿当真理论,最后也只得学他回敬:“过奖。”
如此,两人竟是没再多说,就这么一路瞧风景瞧到了下船。
晋舒意是觉得此人恐怕在任征面前是个得力的,不然也不能这般对她毫不客气。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清高,有脾性。
也罢,不过同行这一路罢了。
可惜她这个算盘是落了空,待进了青田驿站,二人被告知房间紧缺。
“我说姑娘,你也瞧见了,今日人多,那岭南入城有时间限制,渡口来的,官道来的都在店里呢,你们脚程慢了些,现下就剩下一间了,”店家说着擡眼,“再者说,您二位不是兄妹吗?”
他这一问,委实是叫人无法回答。
淮砚辞其实并不需要一个房间,不过须臾就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