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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摁揉上药(1 / 2)

第24章第24章摁揉上药

安安稳稳过去五六日,白婳渐渐耽于眼前平静安宁的生活。

每日与宁玦朝夕相处,两人的关系说是主仆,可又远比主仆亲近,紧密程度更不似寻常亲友,毕竟寻常友人不会为了关怀她脚踝上的扭伤,每日用习武之人专业的按摩手法帮她摁揉恢复。

对此,白婳起初是推拒的。

她伤势不重是一回事,更重要的还是因为顾忌男女之防,然而公子不被世俗观念所囿,对此并不在意也不敏感,只坦坦荡荡把她当作寻常伤者对待,无任何徇私之意。

面对他的从容,白婳的拘谨就显得有些扭捏了。

公子对她轻描淡写的一句:不想早点恢复吗?

伤势在自己身上,走路隐隐作痛的感觉实在不爽利,若是早点恢复完毕,她也能早些活动轻便。

因为这句话,白婳半推半就,最终忍下赧然,点头同意。

摁揉时需要脱掉鞋袜,擦上专门的药膏,敷一敷再揉开,如此效果最好。于是白婳心中防线一次又一次为他挪移,从开始忌惮与他近距接触,到后来尝试牵手,再到拥抱,直至眼她脚踝最敏感脆弱的位置。

他一圈一圈地旋过,薄茧粗粝,引得她一次又一次地心尖颤栗,无可抵抗。

是上药……

白婳阖眸仰起头,强忍心跳,提醒自己,这只是上药而已。

余光觑看公子神色,平淡如常,面容更无丝毫显异,他眼神认真专注,与她此刻的心猿意马相比,坦然平静得多。

她不禁懊恼,为何自己做不到与公子一样的静心静气。

摁揉完毕,药膏几乎被肌理全部吸收。

宁玦停手,拿起一旁的干净棉手帕,不紧不慢将自己指尖沾染的黏湿膏体擦抹干净。

一边擦,一边回味。

回味无穷。

纵然,指上离了她,心潮的澎湃涌荡却还在一圈圈漾漪,尤其亲眼看着她因自己的碰触而面上浮现那么多生动跃跃的表情,他心里满足甚深,心绪更难平静。

面上的,是假的。

他最擅长做的,就是喜形不显于色,因此伪装得完美。

另一边,白婳脸色赭红晕染,正低着头,自顾自匆匆穿上鞋袜,而后低声向宁玦表达感激。

宁玦唇角稍扬弧度,看着她,摇头回:“此事该由我来负责,你是为我跳舞扭伤了脚,我岂能坐视不理。”

白婳讪讪:“幸好伤得不重,不然要给公子添好大的麻烦。”

宁玦回:“我不想你伤重,但如果真有这种万一,我会负责到底。”

白婳顺着他的话问了句:“如果这种万一是跛了瘸了呢?”

宁玦简言:“负责。”

白婳又问:“要是残了呢?”

宁玦没答,反问她一声:“残了还嫁得出去吗?”

这话起得突然,白婳怔然迟疑了下。

仔细想想,哪户人家愿意为健全的儿子娶有身体缺陷的儿媳妇?这不是歧视,只是关乎自身及家族利益,不能冒险。除非是大户人家主动召来上门女婿,或许有其他利益加持,否则若谈自愿,恐怕是少有的。

白婳斟酌回复:“根据我的了解,一般是双方都有缺陷,结对过活,互不嫌弃,才有可能。”

宁玦语气平淡:“那就是嫁不了如意郎君了。”

白婳点头,世俗趋势,是这个道理。

宁玦别有意味哼笑了声,歪着头,模样慵散倦惫,又说:“既然如此,若我不负责任,岂非成了恶人?放心,若你真落下病根,跛了瘸了或残了,我要你。行不行?”

他最后反问的尾音略带轻佻,不是引人不适的那种不正经,反而带着倜傥风流的意味,听在耳里,麻麻痒痒。

白婳脸色被他逗弄红,耳尖也烫,不想回答。

宁玦罕见追问她,执着于她的答案:“不想吗?难道就这般看不上我……”

他在她面前不可多得的一次示弱,简直犯规。

白婳心脏强烈鼓震,手指藏在衣袖下,一圈圈地绕缠。

并且,下意识的反应也叫她慌乱无措,刚刚她竟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不是。

不是看不上,而是不敢相配。

白婳不想再被他牵着鼻子走,鼓足勇气,压抑紧张,反问他道:“公子怎能咒我身残呢?没有这种万一,何必做无意义的假设。”

宁玦收敛眸中锋芒,回道:“正常情况下,你又不会愿意,我只好做退一步的假设。”

白婳抿唇,心乱如麻,偏过眼回:“是我配不上公子。”

宁玦挑了下眉,口吻十分随意:“我一混迹江湖的乡野之徒,无官无禄,更无安稳可言,平日只会习武练剑,没有营生财富,有何高贵?”

白婳垂眸,想了想,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有眼睛,会观察,我知公子定非常人,不是池中鲤,而是潜渊的龙。公子不想说明自身来处,我便不会多问,但不管公子身份如何,我都愿长久陪伴于公子身侧,以报当日解困之恩。”

宁玦笑得松散,眼神戏谑,不改口:“你是太看得起我了,说不定我连池中鲤都够不上,只是一只自大的井中蛙,眼界有限,能力更有限,困身囹圄之中,得过且过罢了。”

说这话时,宁玦不再是玩笑逗弄的语气,口吻带上隐隐的负气与自嘲。

白婳笑容跟着淡了。

她敏锐觉察,自己或许无意间触碰到公子深埋的心事,且这心事不同寻常,再准确些形容,是心病。

但显然,此时此刻,宁玦对此避之不及,更没有与旁人分享的打算。

白婳识相,没有接他的话,只言及自身道:“于我而言,公子无所不能,且纤尘不染,轩逸卓然,气质气场都独一份,是我高高仰望的人。”

宁玦看着她亮起的眸子,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率先偏过眼,口吻疏淡说:“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白婳试探地问:“那我可以继续这样想吗?”

宁玦沉默一会,回她:“无所不能那句,可以。你想做到的事,无论难易,若寻助于我,我会相帮。”

这是一句很重的承诺,重到白婳不敢随意出声应承。

怀有贰心的不忠者,怎配公子如此坦诚相待?

若他对她不好,她倒心安,眼下这般,温情之余,只剩煎熬。

白婳不想继续与他相对,主动岔开话题,意欲抽身:“公子饿不饿?我去帮公子烧菜,就算真的无所无能,也需食五谷杂粮果腹呀。”

宁玦思量片刻,说道:“栗子糕吧,我来剥壳。”

她起身,他也起。

抽身不成,两人又成形影不离了。

……

往后几天,依旧平淡。

宁玦练剑,白婳制馔,闲时一起喝茶,无聊时对弈打发,两人朝夕相处,真过成了眷侣一般的生活。

可白婳心里清楚,安逸只是表象。

她内心的焦虑不安,或许只有深夜辗转时被月亮窥见。

时间越往下拖,她便越为困在京歧牢狱里的兄长感到揪心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