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做你的男宠不算意乱情迷
阳光很好,从厨房的窗户照进来,每一粒尘埃都在空气中闪烁着金光,小小的动静成了餐桌上唯一的动态。
抔生的一句话让老皇帝几乎石化,他艰难擡手,手骨断裂的地方传来隐隐痛楚。
他挤出一个笑来,“不要说笑,可是她胁迫你了。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那些词……”
抔生似笑非笑,将身前的碗拿到手中,又送到老皇帝面前,“看好了。”他轻轻吹一口气。
手中的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发簪。朱翠环绕,他是花了心思的。
拂过发簪上轻颤的小蝴蝶翅膀,一对细小闪着光的红宝石小眼睛。抔生将它放到唇边,浅浅触碰。
抔生起身,起身的风带动光下的尘埃,如白纸上的鎏金跃动。
简单的发髻上,抔生亲手将那根发簪插上。顺着柔顺的发,他扶着妍娘的脖颈,半是强迫的吻上她的红唇。
唇齿间,尤有他今日新做的春日鳜鱼的细腻鲜香。感知到妍娘的推拒,扶在颈后的手用力了几分。
他很喜欢现在,不仅要她陪着自己,还想要别人看见,要所有人都知道妍娘是他的,注定只能是他抔生的。
抔生不是没有听见桌边的动静,只是在筷子刺向他的瞬间便击飞。
等到吻够了,他才不紧不慢起身,细细回味着唇上的柔软触感,将脸红到滴血的妍娘按到自己的怀里。
“多谢你教的,生息繁衍。”他又将怀里人抱得紧了几分。
老皇帝的一双筷子还未碰到抔生便被击飞,那双筋骨寸断的双臂此刻竟也支棱起来,却因为没什么力气连一个盘子都拿不住。
事已至此,抔生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不想留着老皇帝乱他的好事。
杀意骤起,他第一次想要杀一个活人。
“你……你!”老皇帝看着那张脸跌坐在地上。
他相信抔生,那张正人君子的脸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可现今,诡异的妖纹从发间延伸而下,罩住了大半张脸。
不像妖邪,像堕神。
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下,那些灰尘静止在空中。不过转瞬,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静止中,尘埃旋转汇聚,将杀气具象化。
抔生腰间的小指骨吊坠直直竖起,直指老皇帝的方向。并未见抔生动了一指,老皇帝的脸色便骤然青紫,胸腔中的空气被挤压殆尽,剩余的脏器在有限的空间内艰难翕张。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抔生并未感觉到什么不同。反正他已经恶名远扬,无论杀与不杀,那些死去的人,所有的罪责都由他来背着。
唯独,唯独一点,有一只手,嫩白,细长,在他的禁锢下顺着他的胸膛攀上了他的脖颈。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了一截嫩白的肌肤。
“别杀他……抔生。”
抔生低头,余光扫过仅余一口气的老皇帝,淡淡略过后看向怀里的人,黑色的发顶微微后仰,而后便是微红的眼角。
“为什么?”
“你杀了他,就真成了妖邪了……”闷的太久,或是刚刚吻得缠绵,能听出她声音里喑哑。
窗外的阳光正好,零星传来屋檐下几声竹子风铃哐啷哐啷的响声。没有人间琉璃海螺风铃清脆,没有神域风铃清新养性,可偏偏这几声粗哑的声音,撞到抔生的怀里,疼痛伴着麻木,撞碎一万年来的寂寞。
他接受的所有的羞辱,责骂,背负的罪名,如过街鼠一般的日子,一同从伤疤内揭开,第一次沐浴在这样的阳光下。
腐肉挖开,重新生长。
他还不是无可救药,他还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妖邪。她说,不杀人,便不算。
“好。”
抔生安静答道,他不奇怪,不是突发奇想,他的心告诉他,自己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决定,只是在等一个人,等一个来拉他一把。从烂泥谭里把他拉上去,愿意用帕子给他擦一擦。
男宠也好,奴仆也罢,他会把妍娘锁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
至于这个老皇帝,甚至于外面六界的一切,只要她想,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一场鸿门宴,抔生输的彻底,将一整颗伤痕累累的心挖出来,擦干净,有碰到妍娘身边。
老皇帝命悬一线有被扔回后面的柴房,可再不会有人来看他。抔生守着妍娘,自己不去,也不许妍娘去,要她与自己研究何为人间夫妻。
抔生半靠在床脚边,懒洋洋端着手里索罗来的人间话本,看了一会儿烦躁合上。
“你明白何为夫妻吗?”坐在踏板上,视线与躺在床上吃果子的妍娘持平。
洗干净的葡萄被两只嫩白的指头捏住,妍娘顿住,迟迟没有动手剥皮。
——你明白何为夫妻吗?我不明白——
这句话,贺云州也曾与她说过。在世子府里,他们的初见。那时她也不懂,她不懂何为夫妻,不懂何为爱。没有经历生死,没有恢复记忆,她是个糊里糊涂活着的姑娘。
可是现在,她应该明白的。明白夫妻是人间的烟火气,是病后的糖葫芦,是艰难险阻后的互相支撑,是把他的家人当做自己的家人。
是在他死后,可以身无长处便敢独身闯入大荒。
葡萄上冰凉的水珠顺着指缝,腕间,滑入肘内的温暖处,冰凉刺骨。
妍娘忽然惊醒,她过得太好了,以至于他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她有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大荒以外,也很久很久没有记起贺云州。
她接受了抔生,很自然,习惯他的照顾,习惯他的陪伴,纵容他每晚的亲吻,纵容他的喜欢。
她——好像背叛了贺云州。
想明白这一点,那颗葡萄掉落到床铺上,闷闷的没发出声响。抔生捡起放到她的唇边的动作熟练无比,妍娘把头转过去,没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