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陪一个月密密麻麻的纠缠一生
东街十三巷,浓郁山茶香气从巷口飘出。
贺云州加快脚步，将袖子里的那个小瓷娃娃几乎捏碎。
褪去带着浓重露气的外裳，他进了院子便设了结界将里面参杂着血气的浓重花香与外界隔断。
“她怎么样了？”
一夜未睡的小戚皱眉,将下意识亮出的利爪收回,冷声道，“不好。她以前这个时候还能吃些东西，可是现在她还昏睡着。”
贺云州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她的枕旁,修长的手指挪到一旁触碰着她的脸颊。
只是一刹,就如同偷了东西一般心虚放下。
“这个娃娃是我用来找她的,上面还有我以前施的一个阵法,虽然现在找不出来她体弱的原因,但至少先缓解一下症状。”
那是个玉白的瓷娃娃,半个手掌大小,笑盈盈的小姑娘模样，燃着嫣红的胭脂,静静坐在她枕旁。
贺云州擡手，指尖凝出一滴血,从瓷娃娃乌黑的发间滴下。触手润滑的瓷面上却看不见血滴滑落,全数被吸收进去。
床上的人忽而长长松了一口气，攥着胸口的手慢慢松下。随着贺云州指尖的血被吸收的越多,妍娘的眉头越松。
许久,她睁开眉眼,昏睡太久她只觉得还在梦中。她的梦里交织缠绕着过去的事情,一闭眼，便是贺云州，神君，抔生,还有跃然眼前的玉阶。
睁眼，还是他。
她刚醒来，有些分不清眼前人是真还是假，只看见那双清亮的眼眸中闪过的欣喜，像是夜空中的流星，又在她的沉默中暗淡，变得慌乱躲闪。
他动作很快，闪身退几步，将手收到背后，慌张退了出去。
妍娘只觉得脑子昏昏的，一定是看错了，戚惟怀不会让他进来的。
下一瞬，门响起，她下意识向门边看去。
不是他。
戚惟怀端着早已准备好的食物进来，香甜的红豆粥冒着热气，每一颗豆子都炸开，将沙沙的内芯融到粥米中，香甜的气息压住了帐内的血腥味，竟然勾起她的食欲。
见她醒来，那双亮晶晶的狐貍眼紧紧盯着她，欣喜的将她扶起来，“快吃快吃，这锅豆子我看着火炖了好久。你看，连皮都脱了，煮好后一只文火温着，盛起来放了一把红糖，一定很补气血。”
只要她一好，戚惟怀便霎时间忘记了自己当时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锅豆子是他第一次煮，虽然在人间晃荡许久，但是同妍娘一样，除了做生意他也很少与别人交往，这样红糖红豆补血的方法也是头一次听说。
他拿着那个小锅，煮一会儿便冲进屋监督一下贺云州，深怕出了什么纰漏。
毕竟现在这人低声下气的模样颇有些不要脸面，说不定一眨眼就卷着人跑路了。
戚惟怀看着现在情况好转的妍娘，很是兴奋的将红豆汤送到她唇边，满眼的望眼欲穿“怎么样？好不好吃？”
温热的红豆沙裹着颗颗爆开的软糯米粒，入口是绵软的香甜，紧接着香甜的红糖味便顺着汤水蔓延至整个口腔。一口喝下去，暖意盎然，将这几日昏睡梦魇的冰凉全部驱散。
“好喝。”
小狐貍瞬间雀跃起来，“下次我还给你做，我已经学会了，三分红豆七分糯米，煮的快熟的时候加红糖，熬到开花。那人原来没骗我，你真的喜欢吃……”
他忽然静音，如同做错事情一般接过妍娘手中的碗。
屋内很静，红豆汤的香甜味散去，弥漫了帐内的血腥气重又扑来。她注意到枕边那个没来得及收走的瓷娃娃。
还带着暖意的瓷片，手指撚到那娃娃黑色的发髻上还有些湿漉漉的。再擡手，指尖竟然沾了一片血色。
“你让他进来了。”
妍娘垂眸，这样过于冷静的一句话让等待着疾风骤雨的戚惟怀一愣。
“我……这次你的情况太严重了，你又不允许我进屋守着你，我很担心。他说他有办法救你，我只能病急乱投医。”
见妍娘依旧低垂着头不说话，小狐貍瞬间急切起来，两只耳朵一齐冒出，一双兽瞳直勾勾盯着妍娘，满是祈求。
“我，我不是不在意你的想法，我只是怕，我没有多余的法力支撑我再断一尾了……”
“好了，我没有怪你。小戚，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妍娘摸着他不安的两只耳朵，“我们快搬离这里，下次不许他进来了。”
她曾以为再见之后的拒绝会如剜心一般难以言说，可真正的说出口又无比轻松，如同只是轻轻放下一根羽毛。
她看见门外的身影一滞，却坚持着没有离开。
妍娘轻轻叹一口气，往事已矣，千百年来她想得很清楚了，她不愿意再和他有来往。想来这样一个神明，也将自己的身份放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在自己身边。
他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怀里的小戚又变成了狐貍的模样，暖洋洋的一坨像个汤婆子一般热乎。
“可是……可是啊，主人，他好像很关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