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卿神色讪讪擡手轻拍嘴巴,默默往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
城楼高且阔。
远望还不觉恢弘,走近了才察觉这城楼气势磅礴。
漆红大门,镶嵌金色铆钉,狮口衔环,怒目圆睁,威慑来人。
玉冥顿住脚步,跟在身后的余乐安心不在焉走着,冷不防险些撞上他后背,心有余悸拍拍胸口,嘴里嘟囔,“搞什么啊?走的好好的忽然停下……”
玉冥不发一言,旁边尔卿早十分有眼色快步上前,叩响狮口衔环。
笃笃笃——
金属敲击在厚实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周遭似是有乌鸦振翅飞过,呜哇叫着,为夜色平添几分诡异寒凉。
无人开门,尔卿又重叩几下,擡头望了望天。
那妖气凝聚的黑云缓慢变幻着形态,如同一团蠕动的淤泥,压抑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吱嘎——
门突然开启,发出的难听暗哑声惊得尔卿心头一跳,后背跟着发紧,一手下意识按在收纳袋上,险些将佩剑拔出。
门只开了一条小小缝隙,那缝隙中透出一只黑白分明的眼,是人的瞳孔。尔卿暗自松了口气。
“我们是路过的……”
“喂,知道他是谁吗?太阴宗活招牌,怀天仙君玉冥,替你们降妖除魔的,还不快开门?!”
尔卿还打算随意胡诌个身份,余乐安聒噪的声音就在后方传来。
这头蠢狼……
不怕被玉冥弄死吗……
尔卿闭目深吸口气,突然有一瞬间后悔救这小子,日后指不定还要连累死她。
她睁开眼,立刻去看玉冥神色。
没有想象中的怒气,反而一如往常,只不过微微擡了擡下巴。
尔卿:???
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大魔头……很享受?
“怀、怀天仙君,玉冥?”门缝后那只眼激动的震颤起来。
“别听他……”
“胡说”两个字还未出口,厚重的城门突然“砰”的一声关闭,震出的风伴着灰尘呼了尔卿一脸,呛得她连连咳嗽。
她一手作扇,扇着空中还散着的尘埃,蹙眉盯着余乐安,“咳……就你多嘴,这下咱们该怎么进去?”
余乐安呲牙吸了口气,“这……实在不行我把门撞开。”
说着就要妖化。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玉冥回头,眸色冰凉。
余乐安低垂眉眼不与他对视,旁边尔卿擡手搓了搓鼻尖,心中腹诽:刚刚你不还挺享受名号被说出去的吗?这会儿又怪起人了……
冷厉的视线凝聚在她身上,尔卿立马站直身子,面上乖巧无比。
几人争执之际,城门兀的再次开启。
这次开出一人距离,门后的人也露出庐山真面目。
是个太监打扮的人,佝偻着身子,一双眼散着灼灼精芒,似是饿极的豺狼在观望猎物。尔卿被他看了一眼,便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极为不适。
索性他只扫了尔卿一眼,视线就落在玉冥身上,瞧那架势,恨不能一双眼珠子都贴在玉冥身上才可。
“这位……当真是怀天仙君玉冥?”
玉冥冲着那太监行仙礼,低眉顺眼,谦恭温和,恍若夜里沐浴月色盛开的广玉兰花,清新淡雅,不可亵玩。
“如假包换,奉师尊之命,下山除魔降妖。”
那太监一双眼瞬间又亮了亮,侧身让开道儿来,“我家城主备好了美酒佳肴,仙君里面请!”
玉冥微微勾唇一笑,那太监瞬间似是饮了千年美酒,沉醉飘飘然。
尔卿跟余乐安立在后方一动不动,五官好似被水泥浇灌,完全石化。
这人……真是闷骚啊。
不过尔卿对玉冥“换脸”的招式早已见怪不怪,很快反应过来,跟在玉冥身后朝前走。
见余乐安没有跟上,掉回头来,扯着他衣袖一块走。
“不是,一个人怎么能虚伪到这种地步?他一天天装着端着,他不累吗?”余乐安实在忍不住,压低声音道。
“你还有空操心他累不累?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尔卿无奈叹息一声,擡头扫了眼天色。
方才缓慢蠕动的天色,眼下呈旋涡状开始活动。
这城内的妖,也知道他们来了。
只怕今天晚上,免不了一场恶战。
要不……今晚跟玉冥挤挤,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