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与被观察
【这里是松田阵平】
【很不巧，是我】
就在松田阵平即将收队踏出文具店的那瞬，就像是有什么直觉，或是奇妙的感召，卷毛刑警下意识地转头回望向室内——，
阳光和暖温柔，木制的窗格投下一只剪纸的招财猫，女人的背影浸入溶溶的金色光晕里，熟悉的灿然金发熠熠生辉。
教…官？
看到这个无比熟悉的背影的时候，松田阵平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第一次知道那些什么三流狗血电视剧里形容的，“他再听不见别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这种夸张的表现手法竟然是真的。
“扑通、扑通。”
像有什么难以遏制的情感涌入心脏，胸腔里这颗拳头大的器官竟在瞬间迸射出足以崩塌一切的力量。它控制不住地竭力跳动着、嘶吼着、沸腾着也疼痛着。
是她吗？是她吧，一定是她！
教官还活着！
脑内轰然作响，白茫茫一片，竟再想不出别的东西。
松田阵平不顾一切地直接冲了过去。
“喂，松田！”
“你去干什么？有从犯？”
佐藤美和子似乎叫了一声，身后的同事们吵吵嚷嚷。可松田阵平却大步迈开脚步，他飞奔过去。暖风擦过脸颊，可他只想更快些、更快些、再快一点儿！
好像只要这样，那抹过去的幻影就不会烟消云散。
不。
松田阵平感到自己的手掌向前拉长，视野却像是在倒退。
“教…教官？”
他拼尽全力碰触到女人的肩膀，她转过头来：
“认错人了？”
一霎那，幻影破碎了。
女人清冷的银色发丝扫过他的手背，截然不同的面容上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神态情感陌生极了。
好奇、惊讶还有一丝警惕的打量。
眼前的陌生人牵起嘴角，很是随意地笑道：“我倒是不介意多几个像你这么大的学生。”
松田阵平苦笑，这种苦涩从舌根流进心脏，带来阵阵空落落的悲伤。
原来是阳光太过灿烂，包裹着女人的银发，终究给了他一场的错觉。
教官并不是银发，也并没有这样年轻，况且两个人、两个声音也没有任何相似。哪怕是同样拥有一双蓝色眼睛，哪怕是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形背影有些相似——，
也不能抹去两人全然不同的事实。
卷毛刑警后知后觉地一下子收回手，才又看到女人穿着的无袖工装上衣下，露出的那两条毫无伤疤的光洁手臂。
她也不可能会是教官。
不可能，是啊，怎么不可能。
是他魔怔了。
“我认错了。”松田阵平艰难地道。
从喉管里挤出的话语很是干涩，他像是个打了败仗的将军，此时丢盔卸甲，只剩下了落荒而逃的余地。
松田阵平逃回搜查一课的队伍，迎上一群人或好奇或揶揄或气愤的目光。
他得庆幸因为戴着墨镜，所以没人能看出他眼里满溢出的狼狈。
“怎么，发现了什么吗？”目暮警部问道。
“没有，一点私事。”松田阵平漠然回答：“耽误时间了。”
他说罢，也不管他们各异的神色，径直走回了出警的车上。
这是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随着车门“砰”一声关闭，阻隔了街道与文具店的所有视线。
今天是搭档佐藤开车出来的，松田阵平坐进了副驾驶。
上班、出警、下班，从警视厅到作案现场又回到警视厅的三点一线，这样的生活松田阵平已经过了整整三年。
他忍不住打开手机，键入了一个手指肌肉能倒背如流的号码，然后发起了短信。
“今天见到了一个和教官你超级像的人，刚看见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但果然不是。我真是蠢透了。还是继续查上回说的那个公安长官贪|腐的案子吧，我已经有头绪了……”
令人艳羡的灵巧手指依次敲击过手机按键，无数话语迅速地在屏幕上生成，开着车的佐藤美和子瞥他一眼。
“又在和你那个教官发短讯啊？”
“嗯。”他随意地应道。
窗外车水马龙，热闹喧嚣，花花绿绿的街景如水一般流淌；冰冷的反光玻璃上，只照出他一个人的倒影。
其实教官保留下的手机信箱早已注销，可他仍然固执地一条条向外倾诉着心绪，说不清楚为什么。哪怕一切痕迹只会存在于他这部手机里，就像他独自一人的幻想。
教官的死亡就像是梗在喉咙中的鱼刺，上不去下不来，在偶然一次吞咽时冷不丁就会带来钻心的刺痛。
这么多年，与其说是悼念大概不如说是放不开手的执念。
或许打心底里，他仍是一直不肯相信那个强大到变态的混蛋家伙已经死了的。
怎么可能死去呢？
那样的人。
【这里是降谷零】
【是的，是我】
在看到波尔斯突然出现并“劫走”了宫野家姐妹二人的时候，降谷零就已经在心里感到不妙了。
她们要去干什么？
之前组织的计划里可从未提到过这个。
他立马传了两条简讯，把情况分别汇报给了贝尔摩德和部署公安，然后急忙按照装在宫野明美与宫野志保身上的定位器驱车跟了上去。
而之所以没有在二人身上装设窃|听|器，是因为两位女士都对这种东西有天然的厌恶，再加上两人身周一般也都有组织的成员24小时看护。（如果没有波尔斯这家伙搅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