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岛(5)
被丢下的三人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浓重的担忧。
“要追上去吗?”
“可马自达和Hagi怎么办?”
“……先查案吧。”
“晚上去安全屋看一眼。”
“好。”
“不会有事的。”
瓢泼的大雨砸在身上,吹得所有人透心凉。尽管已经做出了选择,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把波洛咖啡厅的门关上。
逐渐积蓄的雨水漫卷过沙袋的阻隔,大滩大滩地漫上台阶,打湿地板,像摧袭岸礁的海浪,留下暗色的湿痕。
可三人却像是海滩上三块最食古不化的礁石,站在那里迟迟不肯挪动。
浓重的不愿、不安、不祥几乎要合着这漫天大雨将人溺毙当场。
半晌,
“快点儿查完案子把他俩捞回来就好了吧。”伊达航深吸口气,下了决断。
降谷零点头,诸伏景光抿唇。
“嗯,快点儿查吧。”
“再快些。”
三人对视一眼,不再迟疑——,
诸伏景光:“我回警视厅了,机动队那边就交给我吧。”
伊达航:“我回去把暗网的消息网再布一下。”
降谷零:“我看看贝尔摩德那能不能再撬点儿东西出来。”
降谷零解下围裙,拿上外套,伊达航与诸伏景光带上了来时的雨具。
三个从警校时就合作默契的人匆匆碰头、又各自道别。
“保重。”
“保重。”
“晚上见。”
大雨还在一刻不停地下着,似乎带着席卷天地的万顷海水。
浓云裹挟下的天空,不知何时才会有放晴的那天?
【你走进万顷的雨水中。】
拳头大的雨水珠子铺天盖地地朝你砸下,生疼生疼地撞上额发,再碎成一滩滩的水珠子顺着脸颊滑下,有一些流淌进嘴角的笑纹里。
东京是沿海的地区,此时是春季的尾巴,万物生发的春夏之交的时候。
所以水汽砸在身上竟然不多么冷,反而是湿咸温热的,砸在柏油马路上的时候还会腾起层薄薄的雾气。
如果风再小些的话,说不得室外还要比室内暖和。
你想着,随手把额前被雨水打湿的些许碎发向上撩起,面前的世界更加清澈透亮起来。
你其实并不感到头痛,也不是药剂发作的后遗症,你只是需要在这个恰当的时候找借口离开去赶赴另一个战场,去赴一场跨越十数年的邀约。
为此,你并不吝惜于的谎言。
一个将在最后揭晓的弥天大谎。
你继续向前走去,直到背后传来的属于学生的最后一抹视线也逐渐消失殆尽。
他们回去了,果决干练地走上了他们的正义道路。
一如既往。
每个人依旧在各自的位置上炽热、明亮且闪闪发光。
不如说,他们本就应该是那样炽热、明亮且闪闪发光的存在。
像春天生发的幼苗,度过了几个寒暑便长成了大树,郁郁葱葱地要为树下的安居乐业的人们遮蔽所有风雨了。
真好。
你在街上走着、跑着、跳着,不知不觉间,步履变得越发轻盈,心情也变得开怀起来。
空空如也的街道就像是独独开给你一个人的表演场——,
你接一捧从天而降的雨水,又随意地挥洒在路上;
你在橱窗间对镜自照,又蹦跳着踮起脚转了个华尔兹的舞步圆圈;
你哈哈一笑,像最任性的小孩子一般狠狠踩进每一个水洼,调皮地踢起每一片涟漪,最后再兀地仰倒、躺进漫天满地的雨水里。
雨水淹没了耳朵,雨水砸进了眼睛。
天地倒转,世界只剩下了你一个人,一个人的声音。
心脏仍在不急不许地跳动着,有力、安定也幸福。
天穹像是个巨大的破抹布,雨水则从漫天的破窟窿里落下来。
这是个烂笑话。
可你却想哈哈大笑。
于是你便把手搭在了眼睛上,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