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药
营帐内,暖光融融,燃得正盛的炭火驱着寒意,不时发出噼啪微响。
乔时怜正坐于榻上,听得苏涿光所言,稍有怔神。
从前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急切”,不过是惯于用话语主动挑起他的欲念,像这样直白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出。
今此他说着虎狼之词,口吻异常沉静而不带一丝波澜,却是更惹得乔时怜羞臊着面,脸颊娇红欲滴。
好似在情.事之上,他永远瞧着镇定自若,疏淡的面容往往让她误以为他是那块永不化的冰山,殊不知冰山之下埋藏着的,最能勾起炽烈。
乔时怜捏着裙带,结舌道:“你…你…现在还是……”
她本想说,现在还是白昼,光天化日里似乎有些不妥。但还未说出口,她目光落至遮住他眉眼的白纱,反应过来他看不见,话又噎在了喉间。
故而她抿了抿唇,“我我们现在就要…”
苏涿光奇道:“就要什么?”
他不能眼见此时乔时怜娇羞模样,是以他不知乔时怜欲表达何事,也丝毫没能反应过来,他适才说出的话意味着什么。
因乔时怜连续十日骑马疾行,加之京城至西北路途遥遥,天尤恶劣,她至军营晕过去后就生了场大病,昏迷了许久。
连着那长时间骑行的腿亦血肉模糊,日日上药至今日,估摸着才好了些,不然方才她醒来的第一反应,应是那处疼痛难忍。
虽有眼疾,苏涿光已习惯自己掐着时辰,知晓现下是白日还是夜晚,当前时辰正是为她上药之时。只是今日她醒了,他为着省事,让她自行褪去裙带。
原本像为乔时怜上药一事,军营里未有女子,起初是交由西风照料的。
奈何西风某次上药时没能忍住悄声自叹,言及少夫人身上好香好软她好喜欢,翌日西风就被剥夺了此项任务的执行权,换由苏涿光自己徐徐摸索。
此间乔时怜已是把裙带轻解,松落一边,她仍觉羞涩紧张,不由得再番问他,“就要行,行…那样的事吗?这里…随时都会有人找你,我怕……”
毕竟之前短短半个时辰,便有裴无言与西风相继来此,她可不敢去想,若一会儿真的与他行那等事,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再加上她向来克制不住声量,哪怕曾经她自觉喉间发出的细音太过羞耻,刻意压下声时,却觉身上之人愈发用力,她根本没法抑制。这营帐如此之狭窄,帐外便有人守着,还不时有巡逻的士兵,若被听见,她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苏涿光这才知她在想什么,他绷着唇角,“…我是想给你上药。”
闻及此,乔时怜恍惚回过神,褪去衣裙时垂眼才得见自己的伤处。
也不怪她醒来没能发觉,彼时她所有思绪尽在眼前久别重逢的人身上,醒后连目光都舍不得挪开半分,之后又因裴无言入内,她紧张地缩在被窝里,自始至终都未留意过自己的身体。
苏涿光捏着药罐,稍加思索,“你可以躺下来。”
乔时怜依着他的话照做,这营帐里的榻不比府内,若非床头有一尺高的窄头,只怕她以为这只是一张放置了褥子与绒毯的长案,但想着这是他长年惯住之处,乔时怜很快让自己适应接受了此等简陋条件。
旋即她瞄了眼帐口,顾及身下风凉,忐忑地绷直了身,“苏涿光…我,我这样子,有人进来瞧见了怎么办?”
苏涿光笃定道:“这个时辰不会有人来。”
他早已吩咐过,此间是他为乔时怜上药的时辰,任何人禁止入内。不过之前乔时怜一直昏迷不醒,又有他在此养伤守在其旁,他也未多想。如今她既是醒了,便不能让他们像今日这样随意进帐了。
再者,他的耳力丝毫未受伤势影响,这方圆之处,若是涉及乔时怜衣衫不整时有人靠近营帐试图入内,早被他出声阻于其外。
乔时怜不知为何仍觉得紧张,或是因为眼下她处在陌生的环境里,这样光无一物遮挡的感官让她下意识不安。却是在略微颤抖间,她察觉他的指尖从她纤细的脚腕缓缓往上,似是在确认着位置。
苏涿光坐于榻沿,他倾下身,耐心地探寻着。虽然这些时日里,这样的事他早做了好些次,渐渐熟悉了起来,但今日有所不同,乔时怜是醒着的,他能感受到她的轻颤,紧绷。
她睁着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帐顶,心口加剧着跳动。很痒,更因他指腹越是贴近她的伤处,他的动作就越发轻,让她极为难耐。那处肌肤向来吹弹可破,敏感而柔嫩,她难受得快要压不住低吟的嗓音了。
直至她听见药罐被放在榻缘,瓷质罐身相扣发出脆声,他将冰凉的药膏敷于其上,须臾触及的疼痛让她陡然颤着,她不禁呜咽出声,“苏涿光…”
“可不可以…不上药了呀?我看这伤它快自己长好了…苏涿光,你最好了,你看在我这么疼的份上,就……”
听她弱声断续说着,苏涿光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就知她会怕此药敷于伤处的疼痛。之前还未离京,尚在将军府时,乔时怜偶尔也会磕碰着伤了某处,但若上药时过疼,她便会眨着水漉漉的双眼喊疼,然后撒娇以求,让他别再用药。
不过今日他不会依着她。她那处的伤较为严重,若不好生上药,怕是会感染甚至引出其他病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