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银莲花的灯台里,红烛只剩下短短一截,流淌了整夜的烛泪凝结在底座里,晶莹剔透。一枚圆枕滑落在地,凌乱的床榻上,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和抓痕。
金黄的猫瞳无力地半掩着,本该端坐于公堂之上正气凛然的黑猫像从水里捞出来,汗涔涔的伏在榻上,不住地发着抖。
黯将他揽进怀里,用舌尖梳理着他额上月形的白发,带着温存,带着安抚。
但他却不敢确定,这一切到底是情之所至,还是无情为博取他的信任而孤注一掷。
不过无所谓……他的判官已经没有退路了。
(拉灯)
被强行施加的痛楚难以启齿,更难以忍受。
他像被剖开,把所有的一切都袒露,像被丢进狂风骤雨里,像落在汪洋骇浪里再也抓不住那一块浮木——在无尽的沉坠里,他失了自己。
无情不知这是惩戒,还是爱欲,又或者两者杂糅兼而有之——他只需知道,将这一切加诸于他的是黯大人,就够了。
黯大人……
他的君主。
他心慕的猫。
——他的追寻从弃明投暗开始。他的跟从终其一生。
无情的眼睫颤抖着,头痛欲裂。那些交颈缠绵的记忆潮水般涌入脑中,他狠狠甩了甩脑袋,把整只猫都裹进被子里,良久后,才探出头来。
浑身上下都是疼的。
犹记得到最后他们都失了控,但显而易见,黯更不知轻重……
床头放着一盅温度适口的鱼肉粥。无情披衣起床,慢吞吞地吃着粥,缓解自己的饥肠辘辘。
他觉得,有必要让刑天把自己的食量告知黯大人。
门扉忽然一响。
“黯大人。”无情慌忙拜下,却扯到了伤口,疼得他牙关紧咬。
黯托住他的腰轻轻按揉,另一只爪子则梳理着对方炸毛的尾巴,无奈道:“下次,受不住就告诉我。”
……您会听?
阴霾山谷里毕竟有成过亲的猫,黯又去录宗藏书阁里翻了翻,不至于对这些一窍不通。
忽的,黯心(预)血(谋)来(已)潮(久)地问道:“无情,你为何不曾婚配?”
无情喝尽了粥,用手绢拭口,缓缓答道:“清官难断家务事。”
很好,这很判宗。
“那黯大人呢?”无情反问。
黯亲自收拾了碗筷。无情探出爪子欲言又止,一边疑惑,一边庆幸。
短短几个字的回答,却仿佛藏了千言万语:“我没有血统。”
实力强大,所以不肯轻易俯就。
没有血统,所以弟子中的佼佼者不肯与之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