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问(1 / 2)

讯问

宇智波斑期待千手扉间的手段。

有写轮眼之利的宇智波在获取情报时,多用幻术就能达到手段。

如果一勾玉、二勾玉的写轮眼还不足以迷惑对方,那就让三勾玉写轮眼上。

若三勾玉写轮眼的族人还无法撬开敌人的口,那就让万花筒写轮眼上。

因而,宇智波族内较少会用到那些酷烈残忍的刑罚,也鲜少会如其他忍族一样划分出专门拷问的忍者。

而千手却没有写轮眼这样的利器,也不以幻术闻名。

但这一族的情报体系却依旧优秀,优秀到明面上能与他宇智波相抗。

宇智波斑觉得,这其中千手扉间一定起了大作用。

他本以为千手扉间会直接动手,会直接向他展示那些残忍血腥的拷问手段,但是千手扉间没有。

千手扉间等到了第二日。

他们上午如常出现在暗部。

宇智波斑在批阅那些非部长不可处理的公文,千手扉间也在迅速处理一桩桩被宇智波斑下放的事务。

一批又一批的暗部被传唤进了暗部部长办公室,又各自领命退下。

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上午的事务处理完毕,到了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斑先后离开的时候。

千手扉间站了起来:“把布置在结界班、火影办公室和木叶医院的暗部小队叫来。”

漩涡水户、千手柱间、千手桃华。

这三人是千手一族明面上权势最高的人,也各自分管着木叶事物,手底下也有诸多下属。

水户姐身边的暗部极可能出了问题,那么另外两处估计也无法幸免。

千手扉间的神色十分平静,手中拿着近日来这三处的暗部报告,似乎只是想单纯地询问一番。

在这三处的暗部小队陆续进来之后,宇智波斑无声地笑了笑。

终于开始了。

上午的人事调派十分寻常,但也十分不寻常。

寻常到这与暗部每日的忍者调派没什么区别。

不寻常到千手扉间已经无声无息地,将这三处暗部小队身上的其他任务,全都换成了巡视暗查等中途出现伤亡也属正常的任务——正常到他们悄无声息地消失,也只会被暗部以为是被其余四国的忍者干掉。

宇智波斑微一摆手,守卫办公室的暗卫便尽数退下。

他们会拦住一切想进入办公室的人。

此时的暗部部长办公室俨然成了封闭的临时拷问场所。

在底下跪地待命的暗部忍者们隐隐焦躁之时,千手扉间才发话了:“安静。”

“近来有一波颇有意思的流言在木叶扩散。”

他慢条斯理地掸着底下一众忍者呈递上来的情报,细微的哒哒声便也在安静的办公室中回荡。

即便知晓他们的部长大人就在头顶看着,断然不会允许他们露出这副不淡定的模样,但这流言实在是……

底下跪地的忍者们还是有不少没忍住,略微擡头往宇智波斑的方向扫了一眼。

流言的两名当事人皆在此处,且其中一名当事人还要细细询问他们。

饶是只监察记录这桩事而已,许多忍者也开始生出尴尬的情绪了。

千手扉间坐在上首,悄然将这些神情各异的忍者一一记下。

“我没有料到这件事会与我和部长大人有关。”他继续道,“我虽看了你们呈递上来的情报,但总觉得这样的情报过于简略了,因而今日将你们召集起来,欲细细询问一番。”

“便从——”千手扉间手指划过底下跪立的众人,随手定在了人群中央的一名忍者头上,“你开始吧。”

“为防止情报泄露,我会暂时用幻术封住其他人的五感。”

一语之后,黑暗铺陈开来。

除却千手扉间点到的这名忍者之外,其余忍者的五感陷入一片黑暗。

底下那名忍者怔愣一瞬,见千手扉间示意他开口,这才迅速将这段时日监察的见闻详细汇报了一遍。

以千手扉间的查克拉量,维持对一群寻常忍者的黑暗行之术不是难事。

因而,这一次问询就显得格外漫长。

忍者们中黑暗行之术的时间有长有短,向千手扉间汇报的时间也各不相同,从其口中说出的详细情报也带有各人鲜明的特色。

千手扉间甚至会二度、三度反复询问某一个忍者,或是让他再次将自己近日来所有监察所见一一叙述出来,或是主动询问其某天某时的所见所闻。

而他也给自己的反复询问安了个理由:“诸位提供的情报十分详细,但我一时间也记不清楚。就劳烦诸位配合一下,再多说几遍好了。”

没有人相信千手扉间会不记得他们说过的话。

千手扉间的能力卓越,且其手中纸笔也未停顿,所以这位上司反复询问他们一定只有一个理由:他们提供的情报出了差错。

底下一众忍者们脊背开始渗出冷汗,额间也有汗珠悄然滑落,神色更从最初的淡然开始变了。

有的慌乱,有的紧觉,有的开始苦苦回忆,有的开始在心中排查一同监察的同僚……

自他们口中道出的情报变得五花八门起来,结界班、木叶医院、火影办公室这三处的可疑人员被他们提了又提,还增加了许多他们自己的看法和推测。

这是在平时绝对不被允许的事情。

身为情报忍者,决不能在情报中夹杂自己的个人主观情绪和看法,这会对情报的真实性造成极大的影响。

但是现在千手扉间没有制止他们的分析,甚至在听到他们的推测之后,还会微微点头。

这就让他们愈发有底气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开始推测了。

而在他们推测之余,更自然而然地加上了对同僚行踪的报告,还有同僚在任务中的表现,以及这三处的领导者漩涡水户、千手柱间、千手桃华三人的行踪、接待的人员、有无异常表现等等。

这是在他们呈递的关于流言的情报中绝不会附带的事情,但却在此时被他们也当成佐证自己推测的证据。

千手桃华于某日某时离开木叶医院,在那之前她接触过某某,从某某处得知了某条流言,所以某某极可能有嫌疑。

漩涡水户于某日某时在结界班中展开结界,并训斥下属,起因是……所以某人也可能有嫌疑。

千手柱间于某日某时消失在火影办公室,在那之前有某人进出办公室,所以千手柱间的消失一定与某人有关,此人也有嫌疑。

诸如此类的推论数不胜数。

千手扉间不会被这样浅薄的推论带偏,但这样浅薄的推论却也在无形中透露出许多关键的消息。

他在聆听间便迅速将其记下并汇总。

而在询问者并未喊停的情况下,这群忍者也只能一次又一次汇报自己的监察情况,复述自己的一切见闻,乃至提出自己的猜测。

这是一场异常漫长的审讯。

宇智波斑没想到千手扉间竟然会用这样磨人的手段。

黑暗行之术他并不陌生,这是千手扉间研究出来应对写轮眼的忍术。

千手扉间的想法也很好猜:既然直视写轮眼会让人陷入幻觉,那就索性大家都看不到好了。

但是他发觉千手扉间如今用出的黑暗行之术不止能封闭受术者的视觉,连其听觉、嗅觉、触觉、味觉等都能一齐封闭。

这是千手扉间后续改进的黑暗行之术吗?

还是原本黑暗行之术就有的作用?

只不过先前慑于需要战斗的场合,千手扉间用出的黑暗行之术都是削弱版本的,没有真让己方受术者陷入无法攻击的地步。

宇智波斑觉得有几分意思。

即便在两族早已不再对立的今天,千手扉间也总能做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或是将忍术用作他途,或是研究出某些新的成果,或是用出某种意想不到的手段……

一声惨叫将宇智波斑发散的思绪收回。

他擡眼望去,千手扉间依旧维持着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但其手中的雷光剑却已脱手而出,迅电一般将一名忍者钉死在地上。

暴起攻击千手扉间未果,转而试图以起爆符袭杀同僚,该杀。

宇智波斑眼皮都没颤动一下,便在心中给这名忍者定了死刑。

底下众人依旧陷在黑暗行之术中无知无觉,丝毫不知一具尸体就倒在他们中间,鲜血已然蔓延至他们身下。

千手扉间未急着讯问下一名忍者,他慢悠悠起身将剑收回,甚至还有闲心拭去剑上沾染的鲜血。

宇智波斑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此时的千手扉间特别顺眼。

白发红眸的身影执剑而立,惨白的剑刃上也沾染着鲜红的血液,而这鲜血则是再美妙不过的,从敌人身体里流出来的新鲜温热的血液。

这实在相衬极了。

不管是千手扉间平静外表下一放即收的尖锐到极致的杀意,还是被如此磨人的手段逼迫到现身的敌人……

这一切都极大地愉悦到了宇智波斑。

他出言笑道:“千手扉间,有人要宰了你,你反杀回去的时候多少也摆个表情出来吧?”

“死人罢了。”千手扉间冷冷淡淡地扫了宇智波斑一眼,便继续翻阅这名身死的忍者口中道出的所有情报。

死人罢了。

所以没有必要摆出情绪吗?

宇智波斑在心中补完了后半句话,捂着脸自顾自地笑开了。

真是!

真是傲慢到极致的回答!

换句话说,千手扉间对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表情,则说明在他眼里,这绝大部分人全都是一群死人!

就连他也不例外!

果然是千手扉间!

果然是敢当着他的面大放厥词,甚至三番两次算计他的千手扉间!

“千手扉间,当着我的面,你好歹收敛一下吧?”宇智波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这么大个活人摆在你面前,你难道不应该露出点情绪来吗?”

千手扉间不知道宇智波斑突然发了什么疯开始骚扰他,但这不妨碍他如了宇智波斑的意。

“宇智波斑,你要是太闲就先回去。”他皱眉嫌弃道,“活人不会没有眼色地打扰我讯问。”

宇智波斑罕见地没有生出被冒犯的恼火,他反而笑得更厉害了。

他也没有再说话,只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让千手扉间继续行事。

在千手扉间继续讯问之时,宇智波斑在心底开始换算。

千手扉间一直想弄死他却不得法,乃至到了如今还得被迫摒弃个人情绪帮他提升实力。

这么算的话,他应该是千手扉间这辈子想干掉却干不掉的第一人了。

真是巧了。

这想法竟然和他一样。

宇智波斑掩在长发下的笑意晦涩了一瞬。

他这辈子想干掉却干不掉的人,目前也就一个千手扉间。

似乎在飘过这个想法的时候逸出了一丝晦暗的杀意,千手扉间警觉地望了过来。

“看什么看?”宇智波斑支着下颌的姿势半分未动,只掀起眼皮扫了目光的来处一眼,懒声斥责道,“我都装得像个死人了,你还不满意?”

脑子有病。

千手扉间没说话,但是黑暗行之术却于瞬间将宇智波斑也笼罩了进去。

宇智波斑没有反抗。

以他的实力,这种级别的幻术在他面前跟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没什么两样。

就算他如今体内能调动的查克拉不多,但也足够他突破这种浅薄的幻术了。

但是他没有动。

他甚至还闭上眼,细细感悟着自身的五感落入黑暗的过程。

身下靠坐着的椅子淡去了,耳边听到的纸页翻动声消失了,鼻尖嗅到的血腥味不见了,支撑下颌的手臂也失去了感知……

就跟他昏迷时一样,什么都感知不到,什么都察觉不了。

不同的是,如今覆盖着他的黑暗像一层纸一样,可以被他的意志轻易撕开。

相同的是,冥冥之中他能莫名感应到同样的气息就在他身边不远处。

他的意志化作流水,一丝一丝地从黑暗中渗出,甚至他还小心地控制着意识,没让这层如纸张般脆弱易散的黑暗出现一丁点破损。

他又见到了千手扉间。

响指间,千手扉间身边就凝出了一副同样的座椅,他坐了过去。

身旁的人似乎有所察觉,余光不着痕迹地扫了过来,丝毫没让底下正在回话的神情紧绷的忍者察觉不对。

摊在案桌上的记录被千手扉间自然地分成了两份,其中一份被摆到了宇智波斑面前。

而有案桌阻拦,底下的人根本看不到案桌上一页页被凭空翻动的纸张。

在极度紧张的情绪下,他们也不会察觉到入耳的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和顶头上司手中不疾不徐的动作根本就不匹配。

坐在这群忍者的正对面,宇智波斑能更清楚地瞧见这群忍者的神态。

五感被封闭,意识在黑暗中飘荡,这就足以让心智不坚定的忍者开始慌乱起来。

而听不到同小队的忍者的汇报,不知道同僚究竟向顶头上司说了什么,不知道自己口中的情报是否有错漏,则会加剧他们紧张的情绪。

再之后反复的穿插询问,则更会让他们搜刮肚肠地回想自己当值时的情形。

人的记忆是画面,将画面描述出来则需要言语。

在反复数次的重复询问之中,没有人能做到一字不差地复述,唯有早已打了腹稿,早已用同样的言辞来搪塞同僚和上司的暗探才行。

但这些暗探不会蠢到一字不落的复述,总会努力学着常人搜刮肚肠的模样,细微地调整自己的话语。

一次两次不会出差错,但次数多了,他们总会露出破绽。

宇智波斑发现,不同于千手扉间手中自留的关于这群忍者详细言论的记述,递到他手中的情报只是直白明了的结果。

谁有问题,谁疏忽监察,谁擅离职守,谁认真执行任务……

甚至连谁分析能力出众,谁才能平庸,谁观察能力卓越都一目了然。

他人的暗探要处置,己方的忍者要嘉奖。

第一张名单是他方势力的暗探,该杀。

第二张名单是不适合监察任务之人,需平调。

第三张名单是才能出众之人,要提拔。

甚至连这波人升迁的职位千手扉间都已经标注好了。

宇智波斑发觉自己得到了和柱间相同的待遇。

他只需要当个人形印章直接盖章签字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