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战
宇智波斑瞬间哑了火。
孩童的言语比三九寒冰更加刺骨，一下子就将他胸腔中盘旋的怒意冻结。
无力感久违地爬满了他的全身，他只有紧紧咬着牙关，以此来抑制自己想要立马跑去找千手扉间算账的冲动。
口腔中腥甜的鲜血被他不着痕迹地咽下肚去，阵阵刺痛让他不至于将残存的怒意发泄到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身上。
最后，宇智波斑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语调道：“小鬼，我希望千手扉间活得好好的，但他没有做到，你知道吗？”
在这一刻，宇智波斑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他承认自己输了。
柱间十数年如一日地在千手扉间耳边叨叨，都没能让千手扉间多重视一点他自己的性命。
他又凭什么觉得自己那些或限制、或威胁的言语和手段，能让千手扉间改了主意呢？
他改变不了千手扉间。
就好像千手扉间改变不了他一样。
昭明对宇智波斑或讥讽、或愤怒的言语接受良好，但对宇智波斑若无其事的解释毫无招架之力。
谁不希望大人活得好好的呢？
但是……
“这是大人堵上性命布下的棋局。”昭明在劝宇智波斑，也在劝他自己，“宇智波斑，大人在自己的性命和你的梦想之间选择了你的梦想。”
宇智波斑无力地笑了笑。
他的眼睛踩着弟弟的尸骨进化，他的梦想由爱人的鲜血铸就。
一个千手扉间，一个泉奈，都狠到完全罔顾他的意愿，拼上性命也要推着他前行。
但是，大敌当前。
他就连拒绝这份“好意”都做不到。
宇智波斑站了起来。
所有的情绪都尽数隐没在了那双璀璨的紫眸内。
千手扉间的棋局快下完了。
他亦然！
不管怎样，面前的大筒木辉夜姬必须趁早除掉。
然后，他就能腾出大把的时间去找千手扉间好好算一算账！
“走吧。”宇智波斑轻声道，“小鬼，既然千手扉间都安排好了，那你就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吧。”
宇智波斑难得没有用黄泉比良坂赶路，他得让这小鬼认认路。
他确信自己不太想去见千手扉间，也不想当这小鬼和千手扉间之间的信使。
所以，得知月亮通道位置的人又多了一个。
“小鬼，你应该不会蠢到被人跟踪吧？”
在离去前，宇智波斑又刺了一句。
明明是好意的提醒，但说出来却带着浓重的嘲讽。
不知道为什么，他天然就看不惯面前的小鬼。
也许是因为这小鬼是被千手扉间擅自制造出来的含着他血脉的儿子，也许是因为这小鬼体内还有辉夜冰木原的血脉，也许是因为这小鬼张口闭口就要杀他，又或者是因为千手扉间对这小鬼过分照顾的行径……
宇智波斑懒得去思考其中的原因，但他知道，自己和这小鬼天生犯冲。
就像现在这样。
“宇智波斑，与其关心我，你还是想想该怎么打败大筒木辉夜姬吧。”
昭明对宇智波斑的好意敬谢不敏。
天下战局即将迎来终结。
不管是大人的表现，还是水之国布设好的结界，又或者是宇智波斑进化到终极的眼睛都在告诉他：
决战的日子快到了。
他想杀死这个男人，但现在的他更想让这个男人变得更强一点，最好强到能够顺利解决大筒木辉夜姬。
那么，大人之后的计划就不会被影响。
宇智波斑消失了，在现身血洗了雾隐村之后。
他没功夫看一堆各怀鬼胎的家伙勾心斗角。
反正，千手扉间那家伙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他会忍不住屠了雾隐村。
只不过，与千手扉间预料中的不同，宇智波斑还是手下留情了。
就像千手扉间告知昭明的那样，听话的家伙留下，不听话的家伙杀死。
而后，尸体被昭明封印，进而被送到千手扉间手中。
宇智波斑血腥狠辣的手段彻底震慑住了雾隐村和水之国内有异心的家伙。
昭明不知道宇智波斑如此行径究竟是因为听信了大人的“谎言”，想要拯救大人，还是因为宇智波斑真的看不惯这些尔虞我诈的家伙，又或者宇智波斑根本就不耐烦将那种扭曲认知的术下到这些人身上……
但，结果很不错。
在宇智波斑的威慑下，昭明的一切命令都推行得十分顺利。不管是和三国想要逃跑的忍族贵族接触，还是雾隐村和水之国国都再一次大规模的扩建等等……
就连在朝堂上状似傀儡，喜好看水之国几个大贵族天天争权夺利的源拓真都认真了起来。
背靠宇智波斑，背靠千手扉间，源拓真的权力从来都没有旁落过。
之前看似不管事也只是他个人的小小恶趣味而已。
一旦他认真起来，水之国的几大贵族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
毕竟，不听话的贵族都被雾隐村的暗部处理掉了。
在处理这些事务的时候，源拓真一点也没有避讳昭明，甚至还大有将天底下的贵族忍族内部那些弯弯绕绕全部讲给昭明的架势。
雾隐村关于代理水影的传言传了一波又一波，源拓真在国都也听了无数个版本。
但直到亲眼见到昭明，并且和昭明接触之后，他才确信一点：不管这孩子的来历如何，扉间大人和斑大人的的确确十分重视这孩子。
这就够了。
足够源拓真将昭明当做未来的后台来对待。
他不知道扉间大人身死的传言是真是假，但他知道，最初是扉间大人选择了他，所以斑大人才会默许他待在水之国国主的位置上。
现在扉间大人生死不知，焉知斑大人不会生出换一个国主的想法？
如今斑大人用铁血狠辣的手段为这个孩子站台，他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站在这个孩子一方。
在将贵族忍族之间那点弯弯绕绕讲得差不多之后，源拓真便生出了让这孩子出去历练的想法。
“昭明，其实水之国单独接触三国的贵族忍族之流，能够谈成的价码并不高。”源拓真笑了，“我们为什么不和木叶合作呢？”
“有木叶的军队虎视眈眈，想必三国的贵族和忍族们也会更愿意多出点银钱买命吧？”
面前年幼的孩童智多近妖，但却似乎只是在一板一眼地执行扉间大人的计划。但早早便定下的死板计划和局势总有些出入，扉间大人不在，源拓真自觉得指点一下这孩子。
昭明停住了翻阅情报的动作。
他不是不知道大人和木叶的掌权者之间一定有某些默契。
瓜分三国的利益是火之国和水之国各方势力的狂欢。
如果雾隐村和木叶合作，的确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但是，大人的警告犹在耳边。
木叶有一个不亚于大人的可怕家伙，他没有信心从那个家伙嘴里咬下一块肉来。
“木叶有个难缠的家伙，跟他打交道很麻烦。”昭明直言道，“大人警告过我，要小心那家伙。”
“是宇智波泉奈？”
源拓真了然道。
战场上突然出现一个会木遁的家伙，将三国的中坚力量灭得七七八八。
木叶即便因为宇智波泉奈身死而陷入了权力的动荡之中，也没有错过这个突如其来的机会。
没有实际掌权者的暗中斡旋，木叶怎么可能这么快抓住这个机会？
还有藤原大辉令下，木叶阳奉阴违的表现，都说明了木叶内部有一股和藤原大辉对抗的力量。
源拓真不觉得坐在火影位置上的千手柱间能有这个本事。
暗中操纵这一切的只能是手掌木叶大权的宇智波泉奈。
但是，源拓真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小昭明。”源拓真弯腰将昭明抱到怀中，笑意盈盈，“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而已，就算被宇智波泉奈那家伙摆一道又怎样？”
“反正有斑大人在，宇智波泉奈那家伙也不可能真对你怎么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扉间大人让水之国放开口子接纳三国的丧家之犬，也只是为了让火之国蚕食三国的动作顺利一点吧？”
“与其将三国的贵族忍族都逼到死路，倒不如给这些家伙一个东山再起的希望？”
源拓真呵呵笑着，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待到这些家伙来了水之国才会知道，比起在藤原大辉的掌控下茍延残喘，盲目地跑到斑大人的地盘才是真正的自绝死路。
谁让斑大人已经完完全全掌控了这片土地呢？
血洗雾隐村和水之国境内不听话的家伙的动作，被斑大人手底下的势力瞒得结结实实。
没有任何家伙能够穿过水之国泛起茫茫大雾的边境，将这个血腥的消息传回大陆。
“……没错。”
昭明有一瞬间的挫败。
他果然和大人还差得很远。
目前的他只有完成大人命令的本事，还没有帮助大人优化完善布局的能耐。
“所以，要不要去见见宇智波泉奈？”源拓真提议道，“见见这个曾经和扉间大人齐名的家伙。小昭明，只有见识到了那些真正的聪明人，你才能尽快成长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这孩子的紧迫感来自于哪里，但既然这孩子想尽快成长起来，那么就应该走出水之国，去漩涡的中心看看，去木叶看看。
“但是，万一搞砸了的话……”
昭明犹疑道。
“不会的。”源拓真轻松道，“小昭明，瓜分利益这种事只有多一点少一点的问题。扉间大人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
否则，来盯着这件事的就不会是面前的小家伙了。
源拓真看得出来，虽然面前的小家伙聪慧至极，但到底只是个孩子，对大人的世界里心照不宣的利益交换还十分陌生。
雾隐村还有个辉夜冰木原在，扉间大人手底下也有一打又一打精于谈判和算计的家伙，怎么想都不会真的放任一个小孩子和宇智波泉奈打交道。
昭明有心想去征求千手扉间的意见。
但是，自从他将一批又一批的尸体送到大人手上之后，大人就已经不再现身了。
只有不断交到他手中的白绝告诉他：大人还活着，仍旧在利用神树的力量制造白绝。
曾经忐忑的想要从大人手中获得利用血肉制造婴幼儿的技术也根本就不是问题。
大人的实验室里有着大人掌握的几乎所有的实验技术，包括那些或失败、或中止、或封存的实验，连同大人掌握和开发的那些浩如烟海的禁术都尽皆在其中。
大人早就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那么，他去木叶，应该也在大人的准许之中吧？
“好吧。”
昭明答应了。
那他就去看看吧，去权力的漩涡中心看看，看着这场围猎三国贵族和忍族的盛宴。
昭明要去木叶的消息隐秘地在雾隐村流传开来。
漩涡芦名不想让漩涡一族掺和天底下权力更叠的事情，因而在宇智波斑血洗雾隐村之前就回了漩涡族地。
但在听闻昭明要去木叶之时，他还是悄然来了一趟雾隐村，让昭明帮忙带点东西给漩涡水户。
昭明不信被封存的卷轴里面没有关于大人的情报，但他默默地盯了漩涡芦名许久，还是将这份封印卷轴收下了。
漩涡一族在水之国扎根。
如果漩涡芦名真的聪明的话，就不会透露出任何不该透露出的情报。
“我会转交给漩涡水户的。”
昭明没有再问下去。
另一方，辉夜冰木原知道此事后强烈反对。
木叶高手众多，昭明又如此年幼。
就算昭明身负部分十尾的力量，但这点力量在影级高手面前什么都不是。
而且昭明的身体还远远没有成长到能够承载这份力量的地步。
短时间的战斗不会有事，但是一旦将战斗时间拉长，昭明的身体就会因为承受不住十尾的力量而出问题。
辉夜冰木原甚至想贴身保护昭明，但他必须坐镇雾隐村。
无论是接收三国迁徙而来的忍族，还是调和雾隐村内部的忍族矛盾，都须得由他出面。
在昭明再三保证绝对随身带着二尾又旅之后，他才勉勉强强同意昭明往木叶一行。
至于被塞了个保护昭明任务的二尾又旅，在千手扉间消失不见的现在，也少了几分插科打诨的心思，反而郑重保证绝对不会让昭明出事。
它看得清楚，虽然宇智波斑看似没有管过这个孩子，但宇智波斑实际上却十分看重这孩子。
如果这孩子出事，不消辉夜冰木原出手，宇智波斑就会先一步将它人道毁灭。面对如今威势一日胜过一日的宇智波斑，它连一丁点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
而宇智波斑呢？
在收到昭明欲去木叶的消息之后，他便停下了修炼。
昭明提醒他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木叶看一看了。
被宇智波泉奈长久喂养着的红眸乌鸦又一次被灌注了主人的意志。
“斑哥！”
宇智波泉奈不惊反喜。
即便火之国在一寸寸蚕食三国的土地，即便木叶从战争中获得的利益越来越多，即便木叶如今已然有了和藤原一族叫板的底气，他心底依旧盘悬着浓重的阴云。
天底下突然出现的第二个木遁，消失的哥哥，断了联系的水之国暗桩，隐秘地往水之国迁徙的三国贵族和忍族……都让他意识到：水之国局势有变。
但他却没有任何了解的渠道。
派去水之国的暗探根本通不过水之国边境大规模架设的结界，就连木叶最精通结界的漩涡水户也对海上弥散的大雾束手无策。
他只能等着他的哥哥主动来找他。
好在，一直精心饲养的红眸乌鸦在今日有了动静。
“泉奈。”
宇智波斑面色微缓。
比起狠狠踩在他底线上，将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千手扉间，还是如今活蹦乱跳的弟弟更加顺眼一点。
“斑哥，突然出现的木遁是不是千手扉间搞的鬼？”
宇智波泉奈决定压着他的哥哥好好问个清楚。
他没有直白问出来的是：千手扉间是不是还活着？
虽然他的哥哥之前说出了“他死了，千手扉间怎么还能活”这种话，但只要一想到那突兀出现的木遁，他就觉得那一定是千手扉间干的。
如果天底下还有第二个人觉醒木遁的话，那一定就是千手扉间！
突然就把前线的三国忍者灭了个七七八八，他险些压不住木叶内部迫不及待朝三国伸手的家伙！还有藤原大辉那边一波又一波的命令！
要宇智波泉奈来评价，千手扉间这事干的太着急了些。
但凡等他暗中将木叶再肃清一遍之后动手，如今都不会让那些藤原一系的家伙吃得满嘴流油。
“没错。”宇智波斑将部分真相挑挑拣拣地告诉了弟弟，“那不是木遁，那是十尾的力量。将一尾至九尾合体，就可以制造出十尾。千手扉间就是十尾人柱力。”
宇智波泉奈一瞬间觉得自己还没睡醒。
他这边还在想千手扉间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觉醒的木遁，那边千手扉间就已经成功将九只尾兽都塞到他自己的体内了？
千手扉间的研究已经离奇到这种程度了吗？
就连尾兽都能搓扁揉圆？
宇智波泉奈对研究一窍不通，因而他也不打算深究新出现的十尾。
“斑哥，我要见千手扉间。”宇智波泉奈神情严肃，“他在前线的动作打破了火之国和三国的平衡。明明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为什么会出这种昏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