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晚为什么胡闹？还有，这几天你干吗去了？打电话不接，我来找你也见不着人，是不是因为前几天你妈妈的忌日……”
叶少杰听段承玉提到梅朵，眼神又暗了下去，他用如小孩子一般别扭的语气说：“我妈忌日那天，我去她坟前，却看到他和小鬼母子都在，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去坟前还能干什么，肯定是祭拜啊。”辛婉玲接话道。
叶少杰冷哼一声：“祭拜？他带了野女人和野孩子到坟前，这不是让我妈死了也不能安生么！”
明明叶少杰自己最讨厌“野孩子”的称呼，然而如今他却故意要这样去称呼别人，以此达到一种痛苦而拧巴的内心满足。
“我才不是野孩子！我妈也不是野女人！”叶少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忽然在门口大声反驳起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叶少杰立马炸毛了，愤怒地看向段承玉和辛婉玲，“你们没把他送走？！”
段承玉无奈：“送哪儿去？我们又不知道叶宅在哪里。”
转眼叶少言已经冲到床边，他对着叶少杰一脸认真地说：“如果有人让梅朵阿姨不安生，那不是我们，而是你！”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震惊了。辛婉玲看着叶少言年纪虽小，但想法讲话各方面却明显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便拉住他的手，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叶少言瞥了一眼在旁边脸已经黑透的叶少杰，然后对着辛婉玲告状道：“小铃铛姐姐，我们那天真的是去祭拜的，可是哥哥好凶，他不仅把祭品都砸了，还骂我妈妈，骂我！他把我最爱的小汽车模型都弄坏了！爸爸训他，他又骂爸爸。所以姐姐，你说到底是谁的问题？”
辛婉玲和段承玉转头向叶少杰求证，叶少杰什么话也吐不出来，一副吃瘪的表情，两人便知叶少言说的是事实了。
“还有呢！今天我和妈妈来这里看他，他直接把我们关在外面。李奶奶招呼我们进来，他扭头就出去了，我猜到他肯定又要做坏事，所以才偷偷跟在他后面。”叶少言的表达相当流畅，他说话跟名字里“少言”这两个字简直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做什么坏事？就算我干了什么，也不需要你这个小鬼来管！”叶少杰被戳穿得一丝不剩，很有些没面子，赶紧说，“你们快把他送回去，我见他就烦！”
辛婉玲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弟弟还挺会操心，看来又有一个可以治你的了！”
“治什么治，我治他还差不多！”叶少杰瞪着叶少言，不耐烦地问，“小鬼，你回不回去？”
“我不回去，我以后就住这里了。”叶少言斩钉截铁地说。
“什么？！”叶少杰、辛婉玲和段承玉三人一起惊叫起来。
“我的学籍从香港转回来了，以后就在南城附属小学念书。你这里离附小近，爸爸同意我和妈妈住的。”叶少言乖乖回答。
“我呸，怎么不问问我同意了没有？这是我家！”叶少杰使劲啐了一口。
“可这是用爸爸钱买的房子，又不是你自己的钱。再说你现在不是上大学了嘛，除了寒暑假，一般不待在这里，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叶少言见叶少杰的脸黑得快要滴出墨汁，带着撒娇道，“而且你是我哥哥呀，你家就是我家。”
“！”叶少杰被气得说不出任何话了，主要是叶少言的逻辑确实完美得无懈可击。
这兄弟俩没完没了了，眼看时间不早，段承玉决定先送辛婉玲回家。两人走到楼下，段承玉才眉头紧锁地问：“玲儿，你觉得这样好吗？少言母子要住进来，但小杰……”
“我觉得挺好的啊。”辛婉玲擡头看着无边月色，目光悠远，“叶少一直把那些事压在心底，逃避着不愿面对，可继续这样下去，他对他妈妈的死就永远无法释怀，和他爸爸的关系也就永远冷着，他会永远活在灰暗的童年，而无法真正获得快乐。”
辛婉玲顿了顿，又看向段承玉：“段段，其实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爸爸故意安排的吗？只有这样，他才有理由常到叶少的住处。我没见过叶少的爸爸，可我想父子总有相似处，估计他也是个固执到别扭的人，才一直不肯拉下脸面主动亲近吧。而现在说不定是个机会，让他们父子俩修补关系的机会。”
“可是……能修补好吗？”段承玉不免担忧。
“谁知道呢！”辛婉玲笑了笑，“能修补当然最好，倘若不能，那就是他们父子这辈子缘分浅吧，也很正常。不过，起码得先尝试了，才能谈以后，你说是不是？”
段承玉想了想，觉得辛婉玲说的有道理，他的眉眼终于露出一丝释然。有些关系不能强求，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