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创世说
俗话说,事不过三。
“三”,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数字。
不仅是对于人,更是对于道。
这个“道”,甚至包括天道在内。
辰绡作为问道人,占卜数万年,对天道逐渐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规律。
比如“天机”,谓天之机密,犹天意。
而“天意”,是否可以理解为天道的秘密?辰绡曾对此展开研究,做了不少惨无人道的实验。
以他人的命运做棋盘,辰绡作为棋手,一一布局,自身巧妙地隐于棋盘背后,避免自己也被卷入其中成为棋子。
比如他在凡间的数千年游历,封侯拜相,操纵国运,因为一国的命运远比一个人的命运更宏大,更容易让他获得样本。
最终,他得到了答案。
棋子溅血,棋盘污浊,而棋手静坐其后,等着棋盘重归虚无,再启新局。
最先也是最简单的结论是——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是有人数限制的,而这个限制就是“三”。
三人窥探天机,三人受神罚,而后天机不再是天机,甚至可以广为人知。
然后,辰绡开始研究“三”到底意味着什么。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最后辰绡在无数的样本支撑下,得到的结论是——天道不是“道”,不是“一”,它甚至都不是那个“二”。
天道是“三”,是“二”生出来的“三”,往上更有“一”和“道”。
换句话说,天道绝非世界的起始,绝非造物神,它很可能也不过是造物神的第三造物,甚至可能不是造物神亲手制作的造物。
那它是什么?天道之上的存在又是什么?
辰绡止步于此。
但至少他明白了,天道并非至高无上,也并非全知全能。
这点,辰绡没和任何人说过——但他曾做过实验,通过梦境将一知半解的话传给一个国家的国师。
再引导国师往这个方向猜想。
然后国师于睡梦中暴毙,未等到他联想其中关窍,便七窍流血死亡。
辰绡又做了无数次重复的实验,结果相同。
于是辰绡验证了自己的结论,并知道了自身的特殊。
他身上应该有什么和天道同级的东西,能让他在窥探天意后不至于招惹致命的神罚。
比如那个在他右眼的寄宿者。
与天道同级、平起平坐的神明,“望”,甚至可能更加高贵。
辰绡万年来与天道纠缠不休,得到的结论除了不明原因的事实,就是无法证实的猜想。
而辰绡对“望”的了解比他对天道的了解更少。
但辰绡能确定,望的诞生,至少与天道的诞生时间相差无几,甚至更早。
偶尔,辰绡也会试探着用望去对付天道,然而每次都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更多时候,辰绡还是习惯于当一个隐于人后的棋手,安安静静的,等着别人为他开出道路。
比如现在,醉春烟的舌头。
辰绡不是不知道南域在发生什么,但他问道也不过得到了“逆鲛”这个名字,再得到更多的信息就难了。
所谓的难,便是辰绡无法预估要付出的代价。
所以辰绡选择让天机泄露,只要被三人知晓,那三人接受了天道的神罚,辰绡便可以黄雀在后,安全地获取逆鲛的情报。
原本辰绡选定的第三个人是君子恨——指的是真正的君子恨,碾香剑灵只要那时不在他躯壳里就不会受到影响。
然而在陶蹊去往现世之外、醉春烟融化躯壳后,辰绡便发现天道对此的禁制解除了。
尤其醉春烟,她如果真的是第二个知情者,不可能仅仅是失去身体,最低魂魄也会遭遇凌迟酷刑。
但辰绡对此也没多意外。
辰绡习惯于做事前留一些标记,藏在他的右眼处。
一旦辰绡觉得接下来做的事可能会触犯天道的底线,导致自己可能被简单粗暴地抹去记忆——有望的存在,辰绡有自信不会因神罚死亡。
辰绡便会在右眼留下印记,可能是一刀或者一笔,因为辰绡会被天道干涉,望却很少会。
辰绡发觉醉春烟便是第三人时,就抚上了右眼,寻找标记。
果然,是有的。
换句话说,他之前诱导着某个人,或者除人以外的什么,让它成为了窥探天机的第一人。
并让它因此遭受了天道的抹杀,被直接抹除了存在。
就像涂桑的道侣那样,了无痕迹。
不过辰绡没什么愧疚的心思,在这世上,唯一能让他产生愧疚情绪的只有涂桑。
除涂桑之外的一切人或物,辰绡自认都不会放在心上。
万物皆棋子,棋手不会在乎棋子的死活,棋手在乎的只是棋局能否胜利。
更何况,这场棋局的结算,让辰绡久违地品尝到了惊喜的滋味。
陶蹊换来的、依附于醉春烟舌上的,实在是一场惊天的机密。
内容且不论,单它的时间,辰绡可以简单判断:必定早于天道,甚至早于寄宿在他右眼里的望。
那是创世之初,混沌、洪荒之前,早于现在所有已知或未知的生命与非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