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夜(1 / 2)

大婚前夜

叶漫华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儿,带着欣慰的语气调侃着:“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沈筠知轻轻“嗯”了一声,先是一把攥起了裙摆小跑着奔向自己的屋子,又在快要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停下了动作,忽地生出些“近乡情怯”的踌躇。

就在她还犹豫着等会儿该如何开口之时,房门却被人从里拉开,打扮低调的男人站在门内,阳光从沈筠知的身后投来,打在他身上成了一小片阴影。

“昭昭。”

缱绻温柔的嗓音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沈筠知猛地扑到了他身上,着急忙慌地反手关上了房门。

“你是偷偷来的?”

“嗯。”纪献川顺势搂住了她,“怕你担心,所以来了。”

怕她担心,所以顾不上这青天白日,下了朝换了身常服便匆匆赶来了。

“你也知道我会担心……纪献川,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疯的样子。”

比起责怪,沈筠知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忧心,这让纪献川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他轻笑着摇头:“昭昭,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此事并非我一意孤行,今日请辞之前已与父亲母亲商量过了,我们都觉得就算是顺了太子他们的意思,往后行事也是处处受到皇权掣肘。如今我无官无衔,已然配不上公主之尊,且也能让太子安心,不会再视我为眼中钉。”

沈筠知早就猜到了他的用意,轻叹了口气问:“……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还没想过。”纪献川说话时带着轻快的笑意。

沈筠知从他怀里擡起头,美目圆睁瞪了他一眼:“还说自己没疯呢!”

那笑意变得具象起来,只听他低伏在她的肩上,轻笑着蹭了蹭:“因为你我才会重新相信,天地间无你我不可达之处。至于以后,也许会是回去找师父,他总想让我开山立派,振兴武学;也许像虞兄那样办个学堂,请几位向先生、徐公子那样的志士,一同教书育人;也许跟着我英明神武的夫人,在幕布后出谋划策,只是没了俸禄,到时候还请夫人赏我几口饭吃,莫要把我赶出家门。”

沈筠知在他的句句剖白中败下阵来,决定最后再问一句:“你真的……没有半点不甘心?不许哄我。”

“没有。”纪献川专注地看着她,目光坚定,“是我心甘情愿。”

怎么会不甘愿。

去岁初秋后的每一日,都是她为他挣来的岁月,他怎么会不甘愿。

沈筠知一向不喜欢自己太过患得患失,此刻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当即压下了那些拧巴的心绪,再开口时轻松了不少:“好,往后如何,总有我陪着你的。”

“至于能不能赏你几口饭吃……”沈筠知故意留了半句话,学着浪荡公子的模样擡手划过他的脸侧,“就要看纪公子的表现了。”

这一年的春夏之时对于沈筠知而言似乎格外漫长些。

她与纪献川的婚事在几番运作下,倒成了件众望所归的美事。纪献川自请辞官后不久,两家便正式换了庚帖、排了八字,将婚期定在了华清县主所言两年之期后不久的九月十六。

这期间最为上心的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自从这亲事过了明路后,叶漫华出于对女儿的疼爱,几乎事事都要亲自操办,因此也常常出入长公主府。

长公主本就为人随和,两人一个夫家轻怠低微多年,一个位高权重难觅真心,一来二去的竟是成了知交好友。闲来无事便是约着逛戏院、游河山,反倒是沈筠知这个从前总不着家的,成了那个在凌秋院等着母亲归家的人。

待到两年之期一过,先是长公主在某次宴会上透露出了自家儿子即将迎娶卫国公府的嫡三小姐,这件喜事便就迅速传开了。两位小辈本就是宫中金口牵的红线,如今沈小姐身上的批命已过,自然是该再续前缘。

所以消息一出,南都的高门大户乃至皇宫之中,都对这门亲事并不意外,大家明面上见到纪、沈两家的长辈口中皆是祝贺。只是私底下免不了会有些闲言碎语——一来叶漫华自个儿出生不高,虽身为沈家嫡妻但向来不招人待见;二来婚事的男方如今只是个没有品级的白身之辈,免不了会在暗地里嬉笑几句沈筠知真是福薄。

这些闲话说得多了,也就慢慢传到了长公主的耳中。向来得体端容的长公主并没有选择与这些人一般见识,而是在送聘那日请了宫中资历极深的两位老嬷嬷到国公府外唱礼。

那绛红色的楠木大箱排成长队,一溜烟儿地自榆林巷排起,垫脚看也望不到头。那精雕细琢的箱子便是擡个空的走,也够那普通人家吃上三年的,更别说光是这样的箱子,纪家就送来了一百二十擡。

等到挂起的两串红炮仗热闹完,两位嬷嬷才正式念起了聘礼单子上的物件。

“赤金东珠凤冠一顶——”

“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