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对她顺从(1 / 2)

头一次对她顺从

村内静谧,外头枭叫两声,又归于平寂。

尔卿挑高灯芯,瞧着光芒亮了诸多,坐在桌前执壶斟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胡云瑶满脸怨气活动着被捆疼的手腕,“通灵纸鹤飞出去那么多,我就算想找不到都难。”

看尔卿满上一盏茶,胡云瑶径直端走一盏,“若你有个仇家,循着这千纸鹤,找你一找一个准,这段时间你可小心着吧。”

仰头饮茶,被酸涩的茶水味激的五官紧皱,嫌弃的扔下茶盏,“这什么茶……”

“小心着点,茶不好,茶盏不好,那也是我的东西。”尔卿伸手将茶盏扶正,朝桌案上溅出的水渍擡擡下巴,“擦干净,我这儿不招待大小姐。”

胡云瑶撇撇嘴,起初还不愿意收拾,但不知想到什么,沉吟片刻,将水渍擦拭干净。

看她仔细的动作,尔卿方才仔细打量起眼前女子来。

容貌虽俏,但清瘦不少,有种我见犹怜的娇艳。

想来这些时日,她过的不甚好。

尔卿伸手入收纳袋,取出一壶果酒斟满一杯,推到胡云瑶面前。

果香芬芳,胡云瑶当下眼前一亮,一口饮下,盯着尔卿的收纳袋。

“有这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

“我跟你交情很好吗?”尔卿翻了个白眼,“寻我何事?”

大有说完就赶客的架势。

胡云瑶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胸,“这么不客气?也罢,原先我对你也挺不客气的。”

“你倒有自知之明。”尔卿浅嘬了口果酒。

“我这次来找你,也是因为要事,否则幽冥地一别,你我二人此生是不会见面了。”

胡云瑶神秘兮兮的凑近尔卿,盯着她面上左右打量,“你最近有没有感觉有些不大对劲,比如说……”

叩、叩叩——

门口突然传来犹豫断续的敲门声。

尔卿看都未看一眼,端起面前果酒继续饮。

“比如说什么?”

胡云瑶看她没有开门的打算,心下狐疑,却也没说什么,继续道,“比如……”

那断续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胡云瑶到嘴边的话再次被打断,俏艳的脸蛋瞬间拉下,往后一靠,“能不能打发一下门口那个?”

尔卿漫吸口气,将手中果酒喝完起身朝门口踱去。

门倏地打开,玉冥敲门的手止在虚空。

“何事。”尔卿问的干脆利落,素手擡起按在门框上,将他进门的路有意无意堵住。

“我……”

“冥尊不知道三更半夜敲女子房门很不礼貌吗?”

她两眼黑白分明,没有原先的胆怯灵动,淡漠中带着丝丝戳人心肺的烦厌。

玉冥只与那双眼对视一瞬,心头便似是被浇了一瓢热油,闷痛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缩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攥紧。

他年少便修为盖世,睥睨天下,从未碰见何人何事惧怕过。

但今日对上这双眼,心头竟起了瑟缩退却之意。

从未有过的情绪,让玉冥不虞的皱紧眉头。

“尔卿,闹了这么久,该点到为止了。”

“冥尊也该点到为止了,莫要烦扰他人。”

尔卿嗓音冷漠疏离,毫不客气的将门关上。

砰的一声,仿佛震在玉冥心口,心脏也跟着嗡嗡震颤。

他唇角落下,盯着紧闭的木门,眉心跟着牵起。

好半晌,哼声拂袖离去。

尔卿站在门后,静听着脚步声走远,稍松口气。

听门外的动静,只怕是那个男人气的不轻。毕竟这些年,她素来顺着他,甭说甩脸色,即便是重话都未曾说他一句,今日却直接将他拒之门外。

又琢磨透他的心思,尔卿皱起眉尖,有些厌烦的掐按眉头,擡脚往里屋踱去。

桌案上烛火长明,胡云瑶双眼被染上金色淡光,手指着门口方向惊呼道,“玉、冥?”

尔卿没回她的话,坐下道,“继续你刚才没说完的话……”

“你刚刚把玉冥拒在门外,还给他甩脸了?”胡云瑶也全然不听她说了什么,眼底写满兴奋,上下打量尔卿,“你还真是跟以前大不相同了,竟然敢跟主子撂脸。”

听到“主子”二字,尔卿掐按眉心的动作倏然止住,撩起眼皮看对面胡云瑶,眼底透着淡淡寒光。

胡云瑶被看的浑身不自在,莫名感觉有山倾崩在前,心头竟生出些许惧意。

亦不满曾经被她瞧不起的小妖,眼下竟只一个眼神便让她心声惧意。胡云瑶紧绷着脸,将眼底情绪尽数遮掩,倏然起身。

“时辰不早,我赶路一天,先歇息了。”

走出几步,她又回头,“好歹是客人,床总是要我睡的吧?”

尔卿回她,“随你。”

场中气氛缓和不少,胡云瑶脚步轻快几分,快步入了里间。

没一会儿,衣料摩挲声渐息。

胡云瑶已经睡下了。

窗外有银色月光如帘洒落,照在面前半张矮案上。

尔卿面上也被那淡淡月光笼上淡淡萤光。

四下无人,她长睫擡起,隐匿于眼底深处的苍凉倾泻而出。

从怀中取出那块黑色圆润的石头放在桌上,纤长的食指细细抚过,嘴里喃喃。

“小妖怪的性命也弥足珍贵的……”

……

日升月落。

晨光射入木屋中,晒的胡云瑶惺忪苏醒。

撑起身子四下环顾一周,才忆起在尔卿屋内。

“尔卿?”她翻身下榻,揉着惺忪睡眼寻找尔卿身影,但何处都寻不到她。

唯有昨夜坐过的木桌上摆着两坛酒。

胡云瑶拎起一坛晃了晃,已然空了,可内里散发的馥郁酒香还有残留。

“我就知道这小妖怪藏私……亏我专程来给她带来个要紧消息。”

心下气不过,当即穿好衣服开门走出。

对面木屋门跟着开启,出来男子玄衣白发,幽深冰冷的双目恰好与她对上。

胡云瑶浑身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将门迅速关上,后背紧紧压着门板。

托尔卿的福,她从幽冥地、从玉冥手中逃出来。

她依稀记得,那时玉冥留下她,是因为尔卿身边需要有人伺候。

眼下瞧着他二人关系破裂,玉冥再看到她,兴许不会留她一命。

脚步声不断靠近,似乎是停在了路中央没有动弹。

静默的这片刻,胡云瑶心脏直线提到嗓子眼,贝齿紧咬朱唇。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回是一点点远离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玉冥……怎么住在尔卿对面?他不是在幽冥地吗?”

想不出个所以然,胡云瑶便在屋中四下搜寻吃食,不再理会。

今日是个清朗的天。大片清透干净的云漂浮在碧蓝天上。

尔卿站在村口的槐树下,一手抚着干枯的树干。

“麻烦了,若有消息,请第一时间告知我。”

树枝无风自动,尔卿面上挽起笑意。

柔和的日光照在她身上,红裙靓丽,被风吹的翩然飘浮,如在风中轻颤的木棉花。

这西部边陲小小的村落,短短几日遭逢魔头侵袭,又碰上褚熄魔头身陨,村民心情如同坐过山车,起先还战战兢兢,今日总算宁静了些,纷纷出来做起生计。

尔卿回来时,恰好看到村妇在晒咸菜,男人们在处理打来野味的皮毛。

起初动作娴熟,渐渐变得滞涩。村妇眼神不断朝一个方向飘忽,村里的男人则是眉头紧皱,也与村妇一般朝着某个方向频频侧目。

尔卿擡眸望去。

众人频频回望的方向立着一抹尤为显眼的身影。

银发玄袍,双手负在身后站的笔挺,透着血色的黑眸一瞬不瞬凝着夫妇一家,剑眉紧拧,眸光不善。

尔卿不知这位冥尊殿下今日抽的什么风,也不想知道,径直从路中央穿过,准备去看看那些个小妖的情况。

那位冥尊似乎真的知道适可而止,这次没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