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对她顺从(2 / 2)

尔卿也不在乎,到了小妖怪们住的木屋,从收纳袋一股脑掏出小山般的美食,欣慰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妖怪们。

“慢点吃,有的是。”

小兔妖啃着萝卜,朝门口望了一眼。

“那个白头发的呢?怎么没来?他不是老跟着尔卿姐姐你吗?”

“是啊,”小狗妖啃着大棒骨,吃的满嘴油光,“尔卿姐姐,你们之前……是不是有深仇大恨?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要不要我们几个晚上偷偷过去,给他点教训?”

小兔妖捅了小狗妖一手肘,“胡说什么呢,那个白头发的分明喜欢尔卿姐姐,怎么可能会伤害尔卿姐姐?”

“可尔卿姐姐明显不待见他,难道尔卿姐姐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吗?”

两只小妖怪争执个不停,直吵得脸红脖子粗,忽而齐齐扭向尔卿,异口同声。

“尔卿姐,你是不是跟他有仇?!”

尔卿眸光淡淡看着二人,默了半晌,伸手按上两个小家伙脑袋。

“吃你们的饭,不吃我拿走了。”

两个小妖骤然变脸,埋首吭哧吭哧扒饭。

尔卿看着面前一帮小妖,嘴角笑意逐渐落平。

与玉冥有仇?

不如说是怨。

他修为盖世,不屑欺骗,尔卿信他当时说乌梢是莫名飞起撞上了他的傲霜剑,毕竟在血幽池中,还有褚熄在。

但她怨。

怨他说“不过一只小妖性命罢了”。

怨他从不听她说的话,怨他从不替她着想。

怨他手中的伞不会朝她倾斜。

兴许,正如余乐安所说,魔没有七情六欲,即便玉冥是半魔也是如此。

不能指望他能共情她,照顾她的感受。

思虑如淡淡薄烟将心头笼罩,正要沉浸其中时,外头传来一道男子的清朗嗓音。

“便是这儿了吧?这回总不该错。”

听得脚步声急促朝前奔了两步。

“敢问,这儿可有个叫尔卿的姑娘?哦对了,她兴许不叫尔卿,会唤做其他名字,但她生的漂亮,身穿红裙,大概这么高……”

“你是什么人?”这声音是秦浩然,带着警惕与戒备,“寻尔卿姑娘做什么?”

“尔卿、姑娘?!”

那清朗的声音一下拔高数倍,“鱼儿,鱼儿!他知道尔卿,尔卿在这儿!!”

这声音听着十分熟悉,再听到后面一句“鱼儿”,尔卿几乎瞬间起身,掀帘踏出门去。

“余乐安?”

穿着银色长袍的男子听到声音,下意识朝这边看来。

一眼便怔了。

尔卿素手撩着靛蓝布帘,一袭红裙立在门前,胧月皎皎的眸带诧异的望着他。

见真是他,当即露出笑容朝他阔步走来。

垂落在肩头的发丝随风飘到脑后,红裙荡漾。明媚似光。

“你不是被锁在高粱山了吗?怎么跑这儿来的?”尔卿问。

“我们偷偷跑出来的。”

尔卿循声望去,一少女闯入眼帘。

头戴不知名的白色绒羽所制抹额,素白长裙加身,腰系兔毛腰封,野性中带着几分俏皮可爱。

眼前人影一花,整个人忽的被人紧紧抱住。

尔卿纤细身形被强大的冲劲朝后带去,忙后踏一步稳住身形,将怀中人反拥住。

“尔卿姐!可算找到你了!再若寻不到你,今天我哥又要往西飞,我的妖力真的耗干了,一滴都榨不出来了……”

听着鱼儿委屈的控诉声,尔卿笑看向旁边余乐安。

“鱼儿还小,怎么这般不知心疼妹妹?”

余乐安三魂七魄仿佛被抽走,仍旧怔怔望着她,微张着唇,什么话都没说。

尔卿蹙眉,“他怎么了?可是路上冲了妖邪?”

说着要伸手朝余乐安探去,但却被鱼儿拉住伸出的手。

“冲什么妖邪,还不是见到你太开心了,连话都说不出。”话音不乏几分戏谑。

尔卿嘴角笑意收敛,淡笑看着余乐安,“你出来这许久,可会耽误与蛇族公主姻亲?”

如同一盆冷水兜头而落,余乐安出窍的三魂七魄回归,蔫头耷脑。

“提她作甚?我先前说了,不会跟她结姻亲……”

鱼儿松开尔卿上前提起他耳朵,“又在胡说八道了,我替阿爹阿娘教训你。”

“你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尔卿上前拉开打闹的兄妹二人。

从高粱山到这西部边陲小镇路途遥远,他二人也不知走了多远,尔卿便先带着二人回屋歇脚。

鱼儿跟她亲近,直接挽起她手臂,小嘴不停地念叨路上余乐安如何“苛待”她,说完再掺杂几句对尔卿的思念。

尔卿的心都被这小丫头哄的柔软似水,心下不由得感慨,这般古灵精怪的丫头,最终会花落谁家。

若是不必联姻就好了,这般灵动的人儿,若是碰上不喜欢的人,一辈子便是被禁锢在牢笼里,这份灵气也会慢慢死去。

几人往回走,前方小路上忽而冲出来一人,挥着手喊着尔卿名字。

“尔卿啊,你快去瞧瞧吧!”

尔卿停下伸手扶住奔来的大婶,“出什么事了?莫要着急慢慢说。”

那位大婶手指着后方,“就那个、那个白头发的,是不是魔性要犯了,今儿个奇怪的紧,一直盯着人家夫妇看,吓得人家孩子哭啼不止,门都不敢出。”

“白头发的?”余乐安两眼茫然,“谁啊?”

尔卿没回话,由那大婶带着一路往前。

“哎,等等我,我也去帮忙!”余乐安疾步跟上。

眼看快到她的小木屋,那大婶停下,手指着不远处。

“喏,你看啊……”

树下,男人仍旧保持原来的姿势负手而立,鹰隼般的眼眸紧盯着对面屋子,似是等不到里面人出来,不虞的蹙起眉头,转身提步准备去下一家。

这一转身,恰好跟尔卿等人四目相对。

“玉冥?!”

余乐安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尔卿面前,直直迎上玉冥视线。

“你怎么在这儿?难不成见尔卿未死,又想来逼死她第二回吗!”

尔卿当初死遁后碰上余乐安,只囫囵跟他说了些。

不是什么光彩事,也不是什么开心事,不愿意提,余乐安也没逼问,但心中猜想了个七七八八。

二人一对上,玉冥身上气压骤低,锋锐的眸子扫过尔卿,再缓慢回到余乐安身上,打量着二人之间的距离。

场中无一人敢说话,皆是被他无形散发出来的气场压迫。

鱼儿小心上前扯住哥哥衣袖,压低声音警告,“你干什么啊?别给人添麻烦……”

余乐安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对面玉冥眉梢轻挑,那双妖冶的瞳眸光芒沉下。

“我的事,我与尔卿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

“我……”

余乐安忿忿不平又要上前,这次另一头衣袖被尔卿拽住。

玉冥盯着她的素手,负在身后的指节攥到发白,本就阴沉的面庞,此刻更是寒霜密布。

“你二人,谁若在村子里惹事,误伤村民甚至一草一木,我不介意亲手、以非正常手段将你二人逐出。”

她两眼灼灼望着对面玉冥,“旁的地方我不管,但这儿,是我的地盘,我不允许有人在这儿放肆,违背我的规则。”

分明是对两个人警告,但却只盯着玉冥一人。究竟是在警告谁,不言而喻。

玉冥默了半晌,头顶风云又有变幻之色,冷风呼啸,大有即将落雪之势。

他是精纯的水灵根,修为到达如此境界,已经可以改变天地。

每当心情不好时,他所在的区域便会落雪。

以这风吹似鬼嚎的架势来看,他眼下心情糟到了极点。

但尔卿不管,只淡淡望着他。

片刻,风停云开。

玉冥面上挂着寒霜,背转身离去。

算是默认。

这是玉冥头一次对尔卿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