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输之局
宇智波斑觉得不对劲。
他族内长老千催万请让他第一时间回族。
但现在他回来了，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了，甚至已经做好听这群长老唠唠叨叨个没完的心理准备了。
然而这群长老没有一个开口，反正只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他看。
“都哑巴了？”他不耐道，“先前急急忙忙地让暗卫请我回族，这会怎么都不说话了？”
族长大人的心情不好，态度也很糟糕。
一众宇智波长老各自低头掩饰着脸上复杂的情绪。
可方才禀报的暗卫却说族长原先并不打算回族，却在千手扉间出言之后改了主意，且族长对千手扉间的态度十分不错。
宇智波长老们早已习惯了宇智波斑桀骜的性子。
除了泉奈大人和千手柱间之外，斑大人从未对旁人露出好脸色过。
可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千手扉间，一个能让斑大人和颜悦色对话的千手扉间，一个能一句话就劝得斑大人改了主意的千手扉间。
一时间，那几类被他们斥为无稽之谈的流言又重新在他们心中盘旋。
面面相觑之后，一名宇智波长老试探性地出言道：“斑大人，如今木叶的流言换了个风向。我宇智波和千手的恩怨已经少有人关注，但是关于您和千手扉间的流言却甚嚣尘上。敢问斑大人，我们该如何应对这批流言？”
这是废话。
他们族长大人的名声怎么能被这样下流的流言带累？
这是必须要澄清的消息。
甚至宇智波长老还欲下重手惩处胆敢妄议他们宇智波族长的人。
但现在，宇智波长老有些不确定了。
万一此事并非空xue来风呢？
万一……
族长大人不想澄清呢？
宇智波斑沉默了。
他前脚才让千手扉间放开手脚去做，后脚怎么也不能做出给千手扉间扯后腿的事情来。
但是在他族内长老面前直言不用澄清似乎又不太对？
“不用理会。”最后，宇智波斑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流言之事明显有人在暗中推动。”他微微合上眼眸，在底下的宇智波长老们骚动之前又道，“今日传我和千手扉间，明日就能传我和旁人，到了后日，说不定跟在我身边的人就已经换了几番了。”
“难道我宇智波还得次次都出面澄清，次次都严词喝止，次次都耗费大力气来应对这样肮脏下流的言论不成？”
宇智波长老们觉得族长大人这话说得有些古怪。
澄清流言而已，还不至于让他宇智波一族耗费大力气。
但他们思及族长大人近来下午翘班、晚上不归就是为了在木叶后山修炼，那点古怪之意就瞬间变作明悟了。
族长大人忙着修炼，自然不愿意分出精力来理会这样的流言，故而有此一言。
但是他们这群老家伙却不会忙到这种地步，因而他们可以花费大把的时间来应对木叶这股突然刮起的流言。
那点流言并非空xue来风的念头，被宇智波长老们抛到了脑后。
既然族长大人没有那样的想法，那么他们自然该为族长大人分忧。
那些他们原本安排的需要宇智波斑亲自出面澄清流言的方案被他们迅速在心中否决，余下灌入宇智波斑耳朵的就成了一些按照惯例的确需要他出面的事情。
比如：族人的嫁娶婚宴。
先前木叶刮起了一阵嫁娶之风，即便是不与外族通婚的宇智波族内也有许多单身男女看对了眼，进而定下了婚期。
可之后木叶却又出了忍界大族朝中小忍族让渡利益一事，以及国主缩减木叶资金的事情，这就让这群年轻人的嫁娶之事耽搁下来了。
而最近的木叶又冒出了一波又一波来势汹汹的流言，虽未对木叶造成什么大影响，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针对木叶唯二的忍界豪族千手和宇智波的阴谋。
眼下流言仍在发酵，暂时还没有造成大问题，但指不定哪一天这波古怪的流言就真令千手和宇智波两族突然反目了呢？
同时，木叶在资金持续缩减的情况下，也定然会出现更严重的状况。
如若还不趁着这会风平浪静的时候成婚，恐怕之后就更难有时间和精力来敲定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宇智波斑仔细想了想，这还真是需要他出面的事情。
身为宇智波族长，他身上又没背负什么战争任务必须外出，如今身在木叶的他没有理由不参加族人的婚宴。
他很快点了头。
但宇智波长老又出言了：“族长大人，如今我宇智波与木叶众忍族共事，族内的年轻人也有外族好友。因而，他们想在举办婚宴之时邀请他们的外族好友赴宴，此事还请族长大人示下。”
邀请外族好友赴宴。
宇智波斑指尖点着案桌，将这几个字在心中过了一遍。
如今不同以往，他宇智波族人与外族忍者一齐出任务的次数不知凡几，难保会生出战友情来。
邀请战友参加自己的婚宴并不出格。
可他宇智波族地又向来守卫森严，从不允许外人贸然进入。
“可。”宇智波斑同意了，“婚宴之时让暗卫辟出供外族忍者进出的区域。”
他缓缓笑了，脸上带了些莫名的意味：“我宇智波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忍族，邀请外族好友赴宴无可厚非。但若是这些外族好友闯了什么不该闯的地方，进了什么不该进的地界，试图打听什么不该打听的事情的话……”
话到后来，他言语中的杀意清晰可闻。
“族长放心，届时我等一定严加监察。”宇智波长老齐齐应声。
宇智波斑原以为这事了了他就能离开了，结果他在起身之际却被拦住了。
“族长大人且慢，我等还有一事要禀报。”宇智波长老连道，“族长大人忙于修炼，无心应付这些流言，但我等时间充裕，大可与这些散播流言的小人慢慢周旋。”
“族长大人无意出面澄清无妨，但可否容我们放出些消息，从侧面驳斥这些流言？”
宇智波斑又坐下了。
只要不让他出面，那就都好说。
然后他就又见到了那一叠叠熟悉的宇智波的单身女忍名单……
虽然有部分女忍已经名花有主，但也还剩了许多仍旧妄想着有一日能当宇智波族长夫人的女忍。
甚至还有一叠外族隐晦的联姻请求……
宇智波斑简单翻了几页，上至他和泉奈，中至宇智波有数的适龄高层，下至他宇智波普通族人，全都被隐晦地问了个遍。
“这是何意？”
宇智波斑深深呼了一口气，努力抑制住想将这几叠资料烧毁殆尽的冲动。
“族长大人，我等知晓您与泉奈大人都无意成婚。”宇智波长老们先用一句话安抚住了宇智波斑，随后才道，“但外人并不知晓我宇智波族内的情况，我们欲放出您正在相看族长夫人的流言，以此来抑制您和千手扉间那等越传越离谱的言论。”
当然，若他们的族长大人真的开了窍，在这个过程中真看上了哪一位女忍，那就更妙了。
这些单身女忍中，不乏他们各派系为族长夫人之位专门培养的。
若能与族长一系结亲，那么他们强强联合的势力便可轻易压倒其余宇智波长老的派系。
这样的小心思是一众宇智波长老心照不宣的事情。
故而在宇智波斑真正敲定宇智波族长夫人的人选之前，他们都共同期望着族长大人能生出些儿女情长的心绪来。
宇智波斑怎么会不知道这群长老的心思。
但是——
“好啊。”他饶有兴致地应了下来，“你们既然有了想法，那就去做吧。”
藤原大辉哪里是随便应付两下就能战胜的对手？
这群长老想凭这点消息就抑制如今来势汹汹的流言，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这又何妨？
若能给这群长老找点事做，别整天盯着他身边族长夫人的位置，那也不错。
这一次，宇智波斑顺利走人了。
然后他就将消息顺口告知了千手扉间。
他的想法很直白明了，既然千手扉间想利用这次的流言出手，那么他宇智波一方的动作也应该让千手扉间提前知晓，以便其更好地布局才行。
但是千手扉间的反应让宇智波斑失望了。
千手扉间只平平静静地应了一声就没再多言。
“千手扉间！”宇智波斑将桌子拍得震天响，鲜明地表露出了自己不满意的情绪，“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千手扉间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他觉得宇智波斑要么就是太闲了，闲到非得挑他的刺才舒服，要么就是对他有着什么不必要的期望，期望他借助此事马上拿出一个能绝杀藤原大辉的好主意来。
“你的计划。”宇智波斑不满道，“你一个人的时候都能让日向倒台，搅得木叶一众忍界大族和中小忍族不得安宁，现在我宇智波都开始配合你了，你反而什么动作都没有了？”
千手扉间揉着额头叹气：“我不是重新布置了一批监察火影办公室、结界班和木叶医院的暗部忍者吗？”
他不知道宇智波斑独自在宇智波族地时不能入眠的晚上是怎么度过的。
但他现在知道了，宇智波斑在实验室住下之后，晚上睡不着觉就会来骚扰他。
宇智波斑的心思也很好猜，自己是让他睡不着觉的罪魁祸首。
他睡不着，所以自己也不能睡觉。
千手扉间对这样幼稚的反击实在无可奈何。
“就这样就没了？！”宇智波斑质疑的声音更高，“千手扉间，下一步呢？”
“下一步你就去不时露个面，参加你宇智波族人的婚宴。”千手扉间冷声道，“宇智波斑，为了你之后中午参加婚宴时不出岔子，我特地试探性地调整了药剂浓度。但现在看来，稀释过的药剂似乎给了你过多的精力让你来找我的麻烦？”
“千手扉间！我才不需要你特地调整药剂！”宇智波斑觉得千手扉间总能将他气得三尸神暴跳，“只是参加我宇智波族人的婚礼而已，又不是让我去战斗，为什么要降低药剂浓度？！”
“而且什么叫找你的麻烦？！我都决定主动配合你行事了，当然要弄清楚你要做什么了！”
“宇智波斑，你确定不降低药剂浓度的话，你在外人面前能支撑得住？”千手扉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样的宇智波斑不正常。
而且似乎是从开口质疑他为什么不利用这件事情反击之时，就开始不正常了。
“支撑得住！”宇智波斑不忿道，“药剂只会让我内在变得虚弱，但我的气息不会变化。如果不是柱间那样的强者，或是你这样的感知忍者，旁人不会察觉不对的。”
“当然——”宇智波斑根本就无法否认自己大约无力久站的事情，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补充道，“实在不行的话，你也得去。”
千手扉间得到了答案。
宇智波斑还真拿他当万用万能的助手了，在忠实地贯彻自己全神贯注于提升力量，而他则负责帮助其处理掉妨碍其分散精力的一切因素的信条。
“你宇智波族人的婚宴，让我一个外人参与不太好吧？”千手扉间提醒道。
“结婚的族人也会有外族好友到场。”宇智波斑皱着眉反驳了一句。
但是他与要结婚的宇智波又不相熟。
千手扉间还欲反驳，但他见到宇智波斑大有压着他答应下来的意思，反驳的话语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他随意点了点头，权当略过了此事，又道：“既然你都发话了，我当然没有意见。这一点我们不必再提，那么，宇智波斑——”
千手扉间的身体坐直了，随意闲适的姿态也变成了正襟危坐的模样。
他的神情严肃了下来：“你弄清楚了我的计划，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实时跟进，第一时间剪除藤原大辉的羽翼！杀掉那些胆敢为藤原大辉办事的家伙了！”
宇智波斑不觉得这一点有什么值得千手扉间专门询问的。
“哪些家伙？”千手扉间又问道。
他想起了宇智波斑悍然出手处置那些监察忍者的行径了。
这不是个好现象。
“就是为藤原大辉办事的所有人！”宇智波斑愤愤重复了一遍。
“不可能。”千手扉间吐出三个字，又在宇智波斑怒极反驳前，冲他兜头泼了一瓢冰水，“宇智波斑，你要弄清楚，天下太平只是你和大哥的梦想，不是千手的，不是宇智波的，更不是木叶其余忍族的，也就愈发不可能是木叶普通民众的。”
“我当然知道。”宇智波斑不耐应道。
他也没指望这群蝼蚁能站出来，身体力行地践行他们嘴上附和的虚假话语。
“所以你又凭什么要求他们拒绝藤原大辉朝他们伸出的橄榄枝呢？”千手扉间的眼眸在刹那间变得深邃起来，里面一层一层浮现出极其晦涩的无力。
但那情绪一闪即逝，待到宇智波斑定睛看去，千手扉间的红眸又变得与以往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冰冷和无情。
“他们是木叶的人，怎么能投向敌人的怀抱？”宇智波斑十分不认同千手扉间的反问。
千手扉间就好像在说这群蝼蚁投敌都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一样。
“敌人？宇智波斑，你确定藤原大辉是他们的敌人吗？”千手扉间几乎要被宇智波斑的单纯给逗笑了。
深沉的情绪不再，他半捂着唇提点道：“如今的木叶资金开始紧缺，而这种状况只会越来越严重。上至忍界大族，下至普通民众，他们的日子都会变得越来越难过。”
“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冒出来给了他们极其简单的任务和与之不匹配的丰厚报酬，赐予他们能生存下去的金钱，赠予他们能让家人安居乐业的机会。你猜，他们会怎么选择？”
“而且这个人还是火之国的国主。”千手扉间笑了，“宇智波斑，木叶是火之国的忍者村落，木叶的忍者和平民都是火之国的子民。火之国的子民为国主办事能有什么错呢？”
“相比之下，不愿意为国主办事，一直与其僵持的千手和宇智波，才是他们眼中的异类吧？”
“然而这样的异类却还占据着国主为木叶提供的大部分资金。”千手扉间自嘲道，“宇智波斑，既然你不强求他们也拥有天下太平的梦想，那就得学会接受他们为了摆在眼前的些许银钱就悍然倒戈的行径。”
“藤原大辉能有什么好心思？！没有我和柱间压着，这群人只会成为战场上的炮灰！他们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宇智波斑更怒了，“千手扉间，你明明知道这一点，就不要说的好像这一切都是我和柱间的错一样！”
“宇智波斑，我只是告诉你，木叶的绝大部分民众连带忍者，都是如此短视且愚昧的。”
千手扉间全然没被宇智波斑的愤怒浸染。
他唇边的笑意愈发灿烂，也愈发冰冷：“就像我跟你说过的，木叶里从不缺少想靠上藤原大辉的人，没了这一批，也会出现下一批。”
“难道就任由这种人拖累木叶吗？！”宇智波斑暴怒道，“千手扉间，你口口声声为了大局，难道这一次就打算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木叶被这种人占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