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帐暖
沈筠知被这突如其来的美色震摄了魂魄,还未等她发觉屋中的那些人是何时离开的,原本热闹喧嚷的新房已如潮汐退去,只剩下那对碗粗的龙凤烛还燃着通亮的火光。
关门时带起了细微的木头摩擦声,将她的神识带回了凡间。
纪献川一步又一步,像是踩着她的心尖那般越来越近。
“有没有等急了?”纪献川停在了她面前,两手各执一只,认认真真地低头询问着她。
“没有。”沈筠知笑着摇摇头,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有她们陪着我呢。”
“可是我等急了。”纪献川鲜少会这般直白地讲明自己的心绪,悄然红了的耳尖在喜服的映衬下倒不突兀,“为了让他们放我离开,最后不得已喝了三大碗。”
纪氏本家亲戚寥寥,席间起哄的是他那帮师兄弟。往日一向正经的岷南,今次被他们推举着成了带头的那一个。
大家都是来贺喜的,纪献川不好拂了他们的好意。
沈筠知垫起脚凑近他,轻轻嗅了嗅,确实有些隐约的酒香萦绕在他的身周。她嫣然笑开,安抚似的说着:“没事,我不嫌弃你。”
说完这句,她又倏地想起了什么——方才吃了东西还没有补过唇脂,此刻定然是花了的!
那她的模样岂不是很滑稽。
沈筠知面色一僵,飞快地把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转身便向妆台走去,口中还说着:“你等我一下。”
等她坐到铜镜前,一眼便瞧见了自己七零八落的唇妆,不由地心生懊恼。
“你应该让人提前回来说一声嘛,我什么都没准备。”
她还记得他离开之前说自己今天格外漂亮,没有人会不喜欢听到自己心爱之人的夸赞,所以她想等他回来之后再好好让他瞧瞧。
纪献川贴在她的身后,从铜镜里仔细观察着她的样子,又在妆匣里摸索了片刻,从那堆提前给她备下的,崭新的脂粉中取出了一小盒。
“我来帮你。”他换了个方向单膝跪了下来,让自己能彻底看清她的样子。
“你还会这个?”
纪献川歪头想了想,开口说道:“我的丹青画的还不错。”
他的画沈筠知是见过的,每一张纸上的她都眉目传情、栩栩如生,于是便放心把重描红唇的任务交给了他。
“你先把花了的那些擦干净。”
“对,这个口脂是新的,要先用笔润润。”
“然后先画唇腹,再画唇峰,嗯,不错不错。”
沈筠知一步一步教着他该如何去做,大概用了不到半刻钟,沈筠知的唇妆又变回了刚梳完妆时的模样。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特别好看?”她扬着笑去看纪献川。
“你的每个样子都特别好看。”纪献川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笔下诞生的“作品”,诚挚的语气让人相信这并不是一句说来哄她的话。
“只是我第一次见你这个样子,所以想多看看。”
他的昭昭姿容本就艳丽,眼角眉梢都随着年岁渐长而愈发附有风情。很多时候她灵动活泼的样子会让人忽略这一点,但今日是按俗制特意为她画的新娘妆,自然是会将人承托地更为惑心。
沈筠知扯了扯纪献川胸口的衣襟,这一回他终于不再出手制止她的动作。她眯眼笑着:“纪公子今日的装扮也与往日大不相同,我很喜欢。”
纪献川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害了羞,而是伸手覆在了她置于自己胸口的手上,开口问道:“有多喜欢?”
沈筠知一时被他问住了话,不由地思考起该怎样具象地去描述她溢满心怀的爱意。
就在她愣神之际,原本跪在地上的男人突然站起了身,顺着她的腰身一带,便成了拥揽佳人在怀的姿势。
也许是那些点到即止的亲昵对于两人来说已经轻车驾熟,纪献川此刻没有着急去探寻着她的芳泽索取,而是用指尖慢慢描摹着她的五官。
丝丝缕缕的痒意从细嫩的皮肤透过,有意无意地搔弄着她的心神。
先没忍住的是沈筠知。
她挺起腰肢在他的唇上稍触即离,晶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一种无声的引诱。
纪献川垂下了眼睑,长而密的羽睫在烛光下投射出一片阴影,敛去了他瞳孔中的暗流。覆在沈筠知手上的那只手转而移到了她的背后,箍着她向自己贴紧。
他柔软的唇带着许多克制,先是珍重地轻贴着,然后才是含弄。直到沈筠知不满于这些浮于表面的触碰,用舌尖舔了舔他的唇瓣,纪献川才依照着信号攻略城池。
第一回合的周旋没有持续太久,在沈筠知的呼吸变得局促起来的时候,纪献川便停下动作放开了她。
魂颠梦倒的美人松松揪着他的衣领,很是不解地问:“怎么了?”
落在纪献川耳中更像是一句嗔怪。她语气中暗含的急切之意让他心生喜悦,本就含了情的桃花眼此刻更是潋滟,他贴着沈筠知的耳根轻声道:“长夜漫漫,昭昭不必心急。”
“我才没有心急……啊!”
沈筠知轻呼了一声,丝毫没有防备的被人抱在了半空,吓得她慌忙勾住了纪献川的脖子。